御繁华_第一章长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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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长风 (第4/19页)

维桑踏上一步“三月之内,我将长风城献给吴军,以示诚意。”

    江载初反出晋朝,用了三年时间割据南方。而长风城卡在南北之间,三面围山,是出了名的要塞,也是由南至北第一道关隘。上将军如今在南方立下根基,继而南图,必然要攻克下长风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江载初走到维桑面前,一手擒住她的下颌,沉声说“长风城?”

    “不错,长风城。”维桑毫不畏惧,与他直视。

    “好。我便保蜀侯三个月。韩维桑,你若是做不到,就算杨林不杀蜀侯,我也提兵把蜀地灭了!”他已将她逼到角落“至于你,为奴为婢,有的是折辱你的手段。”

    得了他这一句话,维桑原本一口提着的气蓦然间松了,她不得不稍稍扶着墙,才能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多谢将军。”

    江载初斜睨她一眼,眸色生冷:“滚出去。”

    每一步往外走,她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便会晕厥过去。待到挣扎到门外,一夜月辉洒落,她忽然觉得奇妙,人总是这样,在极强的重压之下,rou体的痛楚便会被隐藏起来。可一旦放开了忧虑,那些感觉便会于须臾间放大,波涛汹涌般涌至,直至将人淹没。她随手抹了抹脖子,一手的血,分不清是手上的,还是景云那一剑划的。

    真好,还没死。

    她呵呵笑了笑,没人告诉她现在该去哪里,侍从们低着头,仿佛她并不存在。她有些茫然的在门厅处顿了顿,便凭着记忆往之前的方向走去。

    到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就好了罢。

    她这么想着,一步步走得慢而踉跄。

    景云注视了她很久,眼神由愤恨到错综,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扣了扣门。

    上将军负着手,仰头正在看山川舆图,不知为何,背影有些萧索。

    “大哥,杀了她。”景云一字一句“你若下不了手,我来动手。”

    江载初依旧站着未动,只浅浅道:“景云,她还有用。”

    “不管她有没有用,我怕你…”他顿了顿,只不敢把下一句话说出来“再说,打这天下靠得还是手中长剑,她——”

    “怕我心软?”江载初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话,转身道,隽逸的眉眼中极冷酷“景云,你想过没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老琴师收留她,于她有恩,她是代那老琴师来的。”

    “她明知我在这里,却还是来了,你信她只是报恩?”景云双眉一簇,他本是个温和沉静的年轻人,思绪间更显稳重了,沉吟道:“是,她若不想来,可以找各种借口。可她…还是来了。”

    “不仅来了,还在我入筵的前一刻有意弄伤了手,似乎想要避开我。”

    景云想起她血rou模糊的右手,双眸一亮:“她…也是故意的。一见面便示弱,想让大哥心软。”

    可究竟是为何?

    明知自己送上门来,会死,会被折磨,可还是来了。

    “我们的人能探知杨林想要废蜀侯,她必然也知道。”江载初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眉心,一字一句,慢慢的,仿佛在替自己理清思路“蜀地斡旋不下去,她保不住蜀侯了,只能来求我。”

    “你打算帮她么?”景云大惊“将军,不可!”

    江载初安静的看着这个兄弟,不知为何,很想笑一笑。他眼中的自己,或许还是三年前那个宁王,年轻冲动,意气风发,可以不要江山故国,只要倾城一笑。可现如今,他麾下二十万将士,追随着他拼杀,一寸甲,一寸土的拼来如今的吴楚之地。当年的那个自己,实在太陌生,也太柔软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她敢孤身来求我,必然得拿出相应的筹码。景云,她说,可以拿下长风城。”

    景云霍然而起,剑眉星目间,极是震惊:“长风城?”

    数日前的崖城一战,上将军终于彻底扫平了吴越之地名目繁多的各路大小诸侯,如今就该图谋北上了。上将军是军事奇才,每每兴兵布阵出人意表,却惟独不提何时北伐,顾虑之一,便是第一道关卡,长风城。

    长风城并不是百攻不下之铁城,只是若要拿下,必然得付出强攻的代价。高城破,万古枯,他知道上将军只是在寻找一个能令将士们保住性命的破城之法。

    “你来看。”上将军招了招手,示意景云站到自己身边,锋锐的眼神盯着舆图的一角“长风城三面环山,这是它的天然屏障。唯一的南城墙高百尺,晋朝花了几十年时间加固,我曾经在城内驻守过,比谁都知道它军事的坚固,远非我们这些年攻克的城池能比。”

    “强攻吧!弟兄们不怕死!”景云一扬头,少年将军眉宇间满是常胜后才有的光芒。

    江载初不置可否,俊秀的眉峰下,双目沉静,他依旧注视着水墨笔画下粗犷的城池标记,思绪却渐飞渐远,仿佛已经触到那坚硬的城池,冰冷的铠甲,和粘稠的热血。

    、长风(三)

    维桑翌日醒来时,只觉得头脑浑噩,踉跄着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气便灌了下去。唇皮已经干裂了,身上脸上都烫得厉害,想来烧得有些高了。

    窗外日光透进来,她摸摸自己的脖子,那道剑痕已经结痂,右手上的几处伤口也止了血,只是未曾包扎,红肿起来,大约是要起脓了。她估摸着时辰,大约已是午时了,这一日一夜,未曾进过米食,她倒不觉得饿,只是怕一会儿精力不济。

    正想着,门被人推开,两名侍女吭哧吭哧抬了一大桶水进来,为首的侍女在桌上放上一套衣衫,行了一礼道:“姑娘,待沐浴之后,请去面见将军。”

    这是春日的天气,虽不甚冷,却绝不暖和。

    维桑走至桶边,探手摸了摸,却是冰凉彻骨的井水。她不惊不讶,微微还礼:“我知道了。”

    那两名侍女对望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维桑解了衣衫,在木桶边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半跨进木桶中。

    脚趾甫一触到冰凉的水,浑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每一寸神经都像是被利刃割过,冷得一颤。她却重重踏了进去,拿浸湿的粗布狠狠擦起身子,直到肌肤通红,才重新踏出桶外,强忍着身体的战栗,穿上了衣衫。

    明明柔软的绸衣,却像是粗硬的麻布,蹭得每一寸肌肤生疼。红肿的手指拿起篦子,一点点的整理头发,最后勉力结了一个发髻,维桑看着镜中的自己,肤色灰败,唯有两颊泛着极不正常的红潮,脖颈上那道紫红的伤痕赫然显眼。她走至桌边,一气将整壶凉茶水灌了下去,这才从容抬步,走至门口,对侍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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