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次第(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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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4/4页)

么会来接我。

    他回答:“顺路。”

    “那怎么晓得我家住在那里?”

    “…”他琢磨了一下“偶然知道的。”

    我靠,这算是什么答案?

    “我妈让你见笑了。”还是转移话题吧。

    “没什么,要是你见到我爸的话,你就离死不远了。”我想起以前束诚跟我抱怨过他爸有暴力倾向的事,忍不住去看他的领口。他讽刺我说“看什么看,又占我便宜!”

    我举手就打,他一个闪身,我扑了个空,踉跄着朝他跌去,被他从身后一把抓住,揽进了怀中。完全没有准备的拥抱,我看见束诚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他的呼吸擦着我耳边毛茸茸地掠过,眼睛里的光圈由大至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温柔。

    “蔺晓楠,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觉得我走错了地方。

    PUB里到处都是奇装异服的少年,这还不算,他们浓妆艳抹,弄得跟鬼似的,差不多每个人都顶着刺猬头,颜色从红到绿,无所不有。我被这副场景雷到了。转身去找束诚,他却早已去了后台,准备晚上9点钟正式开始的现场演出。

    我第一次见到张文铭就是在那里。

    我只想用一个词来形容张文铭,那就是骨瘦如柴。因为他看见我和束诚一起出现,所以凑过来,跟我分享一瓶冰镇啤酒。我说我不会喝。他笑笑,说束诚的女朋友哪里有不会喝酒的啊。我们两个坐在角落里看着舞池中央的小鬼们群魔乱舞。

    我们两个人挥发出来的气息不一样,不属于同类生物。张文铭是一个很闷的人,话自然也少,两个人只是喝酒。我只知道他是束诚的朋友。

    舞台上开始有人调音。

    啊啊呀呀的,我并没有在那些人里看见束诚,追光灯打在舞台上一个朋克造型的男人身上,他聒噪一会儿,演出正式开始了。我受不了摇滚乐,那种声音,就像是数学老师写断了粉笔不小心指甲刮过玻璃时的刺耳声,叫人简直难以忍受。我屏住呼吸问身边若无其事的张文铭,束诚也演唱这种风格的歌曲吗?他说不是。

    束诚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已经换了另外一副造型。

    PUB里所有的灯光似乎都聚集到了束诚身上。先前的纯洁少年形象被彻底颠覆,他几乎是赤裸着上身,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亮出了高亢嘹亮的海豚音。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绵延不绝,与之前摇滚男的声音比起来,格外的清亮辽远。

    观众们非常兴奋,抑制不住疯狂地扭动着腰肢和手臂。

    我承认束诚的歌唱得好,但是不能理解,仅仅就是歌唱,他们至于那么兴奋吗?

    张文铭转过脸,他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人有点像疯子?”

    张文铭的眼神里涌动着让人迷惑的光芒,让人捉摸不透。

    而这次Live并没有顺利结束,准确地说,束诚被喝了倒彩。

    他的高音停在了云端,既上不去也没跌落下来,声音就被悬在那儿,而束诚两眼直视前方,像被什么怪物摄取了魂魄一样直直地朝后栽去,整个人倒在了舞台上。

    灯光顺势暗下去。

    整个PUB乱成一团。

    我想挤到台上去,却被巨大的人流卷到了舞台的一侧,我急得两眼流出泪花,转个身,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张文铭。似有周身寒流笼罩在这个少年的身边,他微微扬起嘴角看着眼眶泛红的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束诚昏倒了。”

    “为什么?”

    喧闹之中紧张感逐层升级,现场一片混乱,似乎没有人知道怎么办,我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张文铭似乎同样不解,透出疑惑的表情晃了晃脑袋。

    “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挤不进去。”

    “跟我来。”

    张文铭拉起我的手从后台绕了一个圈子兜上舞台中央,钻进人群的时候发现束诚已恢复了神智,只是大口大口喘气,脸色苍白,眼睛失神地凝固在远处的一点。

    张文铭蹲下去,一只手搭在束诚的肩上。

    “没事吧?”

    束诚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张文铭。

    “我觉得我的头要炸开了。”泪花涌上了少年的双眼,一双手抓住张文铭的裤腿“帮帮我。”

    “快挂120!”张文铭回头吩咐我。

    用心急如焚的平方来形容当时的心情也不为过,120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姗姗而来,担架搁在地上,医生先翻了翻束诚的眼睑,然后简单询问了几句后,才吩咐我和张文铭协助护士把束诚抬上担架。

    救护车行进的过程中,医生开始向我和张文铭询问一些情况。从束诚的口袋里掉出来一个白色药盒,我和张文铭都没注意,而医生却皱着眉头捡起来看。

    半个小时后我和张文铭被医生叫去。

    “病人是不是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啊?”我和张文铭同时目瞪口呆。

    “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这个,盐酸帕罗西汀片。”医生皱了皱眉头“刚才的检测也表明他有抑郁症的表现。而如果长期服用这个药,突然停药的话,会出现窒息头疼的反应。请你们放心,这种情况属于自限性,后果不会特别严重。但如果下次准备停药的话,应该有个渐进的过程。”

    我和张文铭凑了身上全部的钱还不够医药费,无奈只得向束诚要他父母的电话,喊他们来支付医药费。

    张文铭到走廊上挂电话的空隙,我忍不住问束诚。

    “你有抑郁症?”

    他钻石一样的眼睛突然消失了光芒,近乎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

    “医生说的。”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之所以头疼是因为突然停药。”

    “不是我突然停药。”束诚喃喃自语“我找不见我的药了。不知道谁把我的药拿走了,只剩下一个药盒。”

    从来没有过的凉意,慢慢地爬上了我心头。

    我感觉自己正在接近着一个悲伤的内核。

    我站在束诚的床前,对于一个小时之后要面临的父母的严刑拷打决然不顾,而面前这个男孩,他惨白着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目光似是一个黑色的深潭,将我吸纳进去,我沦陷了。

    想要带你去追寻光的翅膀,逃离覆在头顶的黑云。

    那并非心血来潮。

    那是爱你的箴言。

    束诚。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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