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男根的亚当_第五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五章 (第11/11页)

他脸上有颗泪痣,跟他过日子,我也会变得泪汪汪的,那多没意思。你幅度大点行不行?别像揉面一样光搓肚皮。他有些绝望。把我叫到他们家,说是看录像,其实是想睡我。他觉得睡了我,我就笃定要跟他走,以为那是他设置的一个圈套。可对我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圈套。睡了觉照样可以分手,结了婚的还要离婚呢。我们看录像看得很晚,全是生活片,一招一式地教你。他也真有毅力,守着我一直没有动作,只是夹紧大腿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看完了,他对我说,你在我房里休息,我去客厅沙发上睡。我边脱衣服边说,别耽误时间了,要是今晚你能在沙发上安安稳稳地睡着,你就不是男人。我不是贵妇人,你也不是于连,与其半夜偷偷摸摸溜进来,不如现在就一起上床。他没想到我会这样爽快,像回忆一件极其遥远的往事那样呆怔了一会,便发疯地跳过来,把我推倒在地毯上。

    你怎么又不动了——

    下来呢?快说呀——

    还不是跟你一样,快动。

    说也怪,就在他粗枝大叶地和我zuoai的最后一秒钟,我突然决定改变主意,嫁给他。我当时想得很简单,要是嫁给他,爱情以外的事情就不用我管了,我只管去爱——爱他也爱别人,享受爱也创造爱。而且他本质上是个软弱的人,他会听我的指挥。事情既然决定了。我就不打算反悔。完事之后我就告诉了他。他高兴得给我许了一大堆愿,都是我乐意听的。你知道吗?半个月以后我们就要结婚。快,快动,使劲,使劲呀,就这样。嘘——她长吐一口气,像一艘打漂的救生船突然被波峰狼谷的利爪猛撕一把,蹿跳起来后便悄然泄气,再也没有乘风破狼的能力了。而伏卧在这艘救生船上的我,只觉得下面是一片无力托起我的浅浅的水域。我蹭着水底厚软的沙面死命挣扎着朝前滑行。

    倏然之间,我发现在这天地泯灭、阴阳对撞的一刻,我成了被动的一方,不是我摆布她而是她在摆布我。我有了一种卑微的愤怒,就像一个孩子在受到后娘虐待时幽怨地怀想曾经在小河边看到的那丛带刺的黑棘。孩子想他总有一天会将那黑棘的硬杆横劈在后娘身上。我想起了积石大禹山脉中崩塌了的拔断筋,我要报复,我要她像妻子那样在一种淡淡的迷醉和雾霭弥漫的愉悦中顺应我的需求。不要这样激动,不要这样无遮无拦地显露你的yin荡本色。女人一外露就他妈令人讨厌。我的眉宇间泛滥着坎坷不平的凸痕凹迹。像降服我的仇人那样,我恶狠狠地将整个身子弓起来,再朝下,轰然陨落,想砸碎她的汪洋如海的情欲,想把她从自我中心主义的嗜欲狂的境地挤向冰凉的海岸线。但我失败了。我越拼命搏斗,她就越显得心潮澎湃、精神昂扬。她的屁股不住地奋力抬起,半张嘴,露出两排皓齿啊啊啊地直想把我、把整个世界吞进去然后嚼成齑粉。我猜测,这种时候即使将她放在大滑坡的山体下面,她也会心甘情愿去迎受岩块砂石的砸击掩埋。既然连整个地球的震动都改变不了她那沉入无边深渊的快乐,那我只好静止不动。我两手两脚撑床,将身子悬起来形成一座凝固的拱门。她正在舒展翅翼凌空飞翔,眼看就要接近那一抹虚无的眩色彤云,一支箭镞飞来射穿了她的翅膀。她失重地歪斜着在半空停留了片刻,便胡乱踩踏着双爪迅疾划着弧线倒栽下来。她闭上了嘴,荡气的一连串的喘息被一把飞刀斩断了,两手在我的腰肋之间又拍又撕。我固执地悬着,就是不肯展腰挺腹,将我的灵魂汇入她的rou体。动啊,快动啊。她含混不清地哀求着我,眼窝里嵌着极度失望的黯晕。这使我觉得我胜利了。我傲慢地俯视着她,心里发出一阵快意的狞笑——

    怎么,你流了?——

    休息一会——

    没用的糠萝卜——

    看我有用没有。

    我用浑身的力气朝她撞击过去。她呀了一声,赶紧闭上眼想再次进入境界。可这次真正进入境界的却是我。我像一股君临大地的欲望之风呼啸着掠过原野中那些蔚然而幽阒的地方。我不停地俯冲而下,卷起阵阵林涛的喧叫。林涛那边,麦狼如海,一渠粼粼清水直走天际。天际一片桔红,朝暾像女人的烈烈魂火,照耀着无限广大的幸福的哀愁。我扶摇直上,我轻轻滑翔,我的体内有一个声音在激愤地嚎叫,渐渐变作喑哑隐忍的哭泣。我有了一种自杀的欲念。我正在痛苦地自杀。我用头和地球顶撞,撞得我自己昏昏沉沉。我正在死去。我向世界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我在大地上奔跑着去进行最后一次跳高。于是我再一次升空,乘着东风飘然逸去。

    我流了。啊,女人万岁。

    整个过程中,她都在吃惊地望我。她再也无法使自己陶醉,像强台风刮来时龟缩在一株孤树后面的弃儿,老担心孤树会被连根拔起而忘了自己,忘了台风可以运载她进入冥府进入一个云漫漫、雨霏霏的极乐世界。

    我浑身酥软地趴在她身上,一直趴到她认为已经没有意思了的时候——

    你简直像一头野猪。(她在穿裤子。)——猪算什么?狼——

    看样子你对你自己有足够的认识——那当然。(我怎么也不能将皮带上的那根铁楔进最合适的那个眼,只好低头,看着两手系皮带。)明天,我什么时候再来?——明天你别再来缠我。

    她觉得她今天没有掌握主动权。她失败了——

    别来就别来。

    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她。那是秋天,行道两边的树叶纷纷落下。

    城市因了一个男人的傲慢而变得枯黄一片。这意味着新的和谐。

    冬天,当新雪婀娜而来,高高矮矮的建筑群和地面在煞白一片的宁静中沉入幻想,一些穿大衣、带围巾的男男女女用皮靴踩出积雪的吱吱声时,我和红红又一次见面了,见面之后共续旧情。我们都发现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那种拥抱中的互相排斥和交合中的互相仇视了。她已经结婚,成熟了,情欲和rou体都像八月早晨的水蜜桃,饱满到就要渗出甜汁,就要裂开口子溢出nongnong的芳醇。我带着大口吞咽的企图,如鱼得水地轻翔在她的生活里。美妙的时光,灿烂的夜晚,亭亭白桦树,无边无际的母性的沃土,游子归乡时的淡淡的哀愁——那永恒的安慰,那明朗的意绪。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