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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部女神 (第4/13页)

顺着洋杆子往前走,这里是一片荒凉的戈壁滩,除了偶尔闪现的一两点鬼火外,啥也看不见。没有庄子,没有行人,只有通往五斤哥身边的洋线线和洋杆子。她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着实走不动了,她靠在洋杆子上坐了下来。空旷无际的戈壁滩上,又一次响起了幽怨动人的“花儿”:

    过了一滩又一滩,

    洋线线量不完荒凉;

    一黑里梦见了两三回,

    啥时候能到那新疆?

    五

    马家军骑七旅的骑兵,经青海野牛沟,横穿甘肃肃州,过了星星峡,又走过了“穷八站富八站,不穷不富十八站”的八堡,在新疆的哈密扎下了营盘。

    五斤娃一边放马一边唱起了思念马莲花的“花儿”:

    紧要不过星星峡,

    好不过哈密的甜瓜;

    库城的洋缸子一朵花,

    好像是我的马莲花。

    凉州城里的钟鼓楼,

    半截子在天里头;

    马莲花是阿哥的护心油,

    千思万想着难丢。

    没几天五斤娃和骑七旅的骑兵们就离开哈密,穿越新疆大石头、木垒等地,来到了博格达山附近的滋泥泉子,这里就是骑七旅驻扎的目的地了。

    这时候的五斤娃已由执法队队长被提升成了旅警卫队队长,上尉军衔。然而,五斤娃对升官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是梦想着快快立够三次功,好早日回家与马莲花团聚。如果王胖子抢走了他的马莲花,他就报仇雪恨,杀了王胖子,抢马莲花回来。他在帐篷里想着马莲花,又唱起了撩人心怀的“花儿”:

    尕马儿赶到平滩里来,

    绿草的湾湾里吃来;

    盼着莲花妹到跟前来,

    我两个对上了唱来。

    马莲花开在沟沿上,

    叶叶儿落在水上;

    …

    忽然,传令兵进来打断了他的“花儿”:“队长,旅长让你马上去旅部!”

    五斤娃出了帐篷,接过卫兵牵来的大青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六

    马莲花吃力地在戈壁滩上走着,一个狼牙石头把她的脚脖子戳烂了,钻心地疼。微风中,细沙打着旋儿,往她受伤的脚上、身上扑着。她选了块没有石头的沙地坐了下来,小心地把鞋脱掉,裹脚布上、鞋底上是花花搭搭的血迹,新的鲜红,旧的褐黑,那是这几天脚上打起的泡破了渗出来的。她把裹脚布一层一层地打开,带血的裹脚布成了一块一块的破烂布。她索性取一块扔一块,反正也接不到一起了。裹脚布揭去了几层后,再也揭不下来了,原来早已渗透了血的裹脚布结成了坚固的硬块。

    她看看西北边,天黑黑的,云低低的,像要起风的样子,就放弃了努力。她用刀子割下了最里边一条破裤子的裤腿,把脚脖子上的伤口包好,又用剩下的把小脚重新包上。没多久,就开始刮风了,先是一阵一阵的能卷起细沙的风,后来就是能卷起小石粒的大风了。她用包袱护着头顶着风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走。风,像厉鬼一样呜呜地怪叫着扑向整个戈壁大漠,沙石粒子像鞭子一样朝她受伤的脚脖上、身上抽打着,护着头的手也被沙粒打得生疼。她想,这戈壁上的风像刀子,硬生生地往骨头rou里插,朝四周看看没有一个人,她想今天真要被这大风刮死在这里了。她打了一个寒噤,五斤哥呀,你在哪里?

    在肆虐的大风中,在这空旷的戈壁上,她那绝望的声音被风沙吞没了…泪水涟涟的马莲花失去了知觉。

    等她清醒过来后,风已经停了,周围是一望无际波澜起伏的大沙漠,她在大风中误入到了沙漠之中。她看不见洋杆杆了,也看不见洋线线了,她觉着她离五斤哥越来越远了,马莲花又一次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马莲花在沙漠里摸索着走了五天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走出沙漠。出了沙漠,就快到星星峡了,过了星星峡,再走出“不穷不富十八站”的八堡,就到新疆了,就能看见五斤哥了。

    沙漠的天气真是日怪得很,真个是“早穿皮袄午穿纱,黑坐烫炕吃西瓜”早五更的时候,冷得人加上衣裳还嫌冷,好在她冷了就走路出力驱寒,还真顶用,有时还走得满头大汗呢。晌午的时候,只穿一件汗褂,一条单裤子,还热得流汗呢。黑了虽没有西瓜吃,可趴在沙子上睡觉,热乎乎的,像家里烧热的烫炕一样。头两天,饿了,渴了,脚疼得走不动了,她还能唱几段花儿解闷。这几天,她只能在心里唱了,放声大唱的劲儿早让这无边无际的沙漠给耗光了。

    今天是第五天了。她想,mama说过,女人的耐力比男人强,男人三天不吃不喝,就要饿死,女人七天不吃不喝才会死的。我今个明个两天走不出这沙漠,不饿死也会被埋在沙漠里。

    日头爷照在起伏的沙丘上,她脚踩着影子朝偏北方向走。她知道,这会儿是早饭吃罢的时候,日头爷已经两杆子高了。如果顺着影子走,就朝西了,只能朝偏北方向走。到日头爷悬挂在头顶时,她就顺踩着一尺多长的影子走。沙子很软,一脚下去一个窝,鞋里头进了不少沙子了,她索性脱掉鞋子走路,踩在软软的沙子上,很是舒服,脚也疼得不厉害了。

    有个伴儿多好,她喃喃自语着。要是五斤哥伴着自己走路,该有多好,有条狗儿陪着也行呀。她想起了家里的黑爪子小狗。那小东西机灵着呢,一身白毛,只有爪子是黑的。她只要叫一声“黑爪子”那小东西就颠儿颠儿跑来了。她想,就当是黑爪子在给我做伴儿走路吧…

    她和黑爪子聊起了天。

    “黑爪子!”她喊了一声。

    黑爪子颠儿颠儿跑到了她的前面,转过小脑袋问她:“喊我做啥?”

    她说:“五斤哥离这哒多远了?我两个啥时能瞅着他?”

    黑爪子边小跑边说:“快了,快了!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她笑了:“黑爪子,你真乖。有你做伴,我爬也得爬出沙漠去…是呀,我凭什么要埋在这哒?凭什么要饿死在这哒?黑爪子,我要是埋在这哒了,谁坐五斤哥娶亲的八抬大轿呢?我要是饿死在这哒了,谁去给五斤哥做媳妇呢?听人说,沙漠里风大,风起了沙子会走路,误进沙漠五天四夜了,还没有碰上针尖儿大一点风,黑爪子,你说,是不是老天爷在保佑呢?”

    黑爪子朝她使劲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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