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柳2:秋露危城_第十一章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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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2 (第2/8页)

他低下头去,一方面是为着掩饰内心的惶窘,一方面是试图寻到一种既能把眼前的场面敷衍过去,又能避免明确承当责任的答辞。然而,却找不到。于是,他只能一个劲儿地说着:“非也,非也…”幸而,就在这时,厅堂内忽然响起了脚步声。钱谦益微一抬头,发现阮大铖的那个仆童,正匆匆走进来,一直走到阮大铖身边,向主人附耳低言了几句。阮大铖忽然着忙起来,立即站起身,朝钱谦益拱一拱手,说:“十分不巧,弟因有要事,即刻便要告退,适才所谈之事,改日再领教!”

    说完,也不待主人回答,就匆匆往外走去。待钱谦益赶忙跟上去送客时,阮大铖已经跨出门槛,把肥胖的影子,投在被西斜的阳光所照亮的石子路上了…“哎,今日多亏了夫人,才把那个凶凶霸霸的胡子给降住了。

    要不,这一席酒,还不知怎生喝下来呢!暗鼻嬷沼谒妥吡丝腿耍匙藕么跛闪艘豢谄男那椋匦伦呋乩吹氖焙颍⑾至缡腔谷粲兴嫉卣驹谖魈暗脑鹤永铮愦丈锨叭ィ趾玫馗行凰怠?柳如是慢慢旋过脸来,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今儿个,也多亏了相公,才让妾亲眼瞧见,相公带挈妾当的这个尚书夫人,到底是多么光彩的一回事!”

    说完,她蓦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内宅走去,把钱谦益弄得一派茫然,目瞪口呆地怔在院子里。

    六

    阮大铖之所以不等散席就匆匆辞出,是因为得到报告:在兵部衙门的柱子上,被人贴出了一副“恶毒”地辱骂他的对联。手下的官员不敢随便撕毁,眼下只是将对联临时封住,等候他回去处置。

    阮大铖一听,当真是又吃惊又光火,因为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已经跻身高位、权倾朝野的今天,竟然还有人敢如此大胆,公然来捋他的“虎须”!不过,他随即就想到,这种事不迟不早,出现在他正打算深究穷追假太子案的当口,分明是那些隐藏的同案者不甘束手待毙,试图挑起更大的事端,把局面搅乱。“哼,凭着这点子舞文弄墨的屁大本事,以为就能把我老阮吓倒,真是白日做梦!”他冷笑地想。

    话虽是这么说,心中到底有点不踏实,自然也不便向钱谦益当面说明,于是他只得中断宴饮,赶回去看个究竟。

    现在,他已经来到兵部衙门。阮大铖一下轿子,就直奔大门。

    果然,在靠西边的两根立柱上,并排糊着两张长条形的红纸,从一丈多高的地方,一直封到柱矗几名神色紧张的衙役,正如临大敌地守在旁边,红纸底下,大约就是那副可恶的对联了。

    “嗯,上面写的什么?”阮大铖一边走向柱子,一边气哼哼地问。

    闻声赶出来的门官畏缩了一下:“卑职不、不敢说。”

    “揭开来!”

    “是!”门官答应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指挥衙役,把外面那层红纸揭下来。

    这一下,阮大铖看清了,原来是一副白纸对联,上面用浓墨赫然写着两行斗大的字:闯贼无门,匹马横行天下元凶有耳,一兀直犯神京当联语映入眼中的最初一刻,阮大铖还感到有点迷惑,因为从字面看,上联似乎是骂的“流寇”——闯王李自成,下联则是以南宋时金国元帅兀术领兵南侵,来比喻清兵的南下,与阮大铖本人并无关涉。不过,再一琢磨,他就醒悟了:这其实是一副拆字联——“闯贼无门”剩下便是个“马”字:“元凶有耳”则分明是一个“阮”字。

    锋芒所指,正是马士英和他阮大铖!本来,在看到联语之前,阮大铖还能保持镇定,然而此刻,却像给人狠狠唾了一口唾沫似的,心中那股无名怒火,扑腾腾地直蹿上来,把他的脑子冲得轰轰作响,并且从眼耳口鼻一齐往外冒。

    “啊,撕掉,马上给我撕掉!”他挥舞起两只拳头,可怕地咆哮起来。

    在旁边提心吊胆地伺候着的门官浑身一抖,连忙答应一声,同衙役们一道,七手八脚地用刀削,用枪撩,转眼之间,就把那副对联撕个粉碎精光。

    “你们一个个全是饭桶!”阮大铖怒气不息,恶狠狠地环顾着垂手待命的衙役们,破口大骂,‘’都该捆起来送到应天府去打三百板子!叭欢罟槁睿毕氲蕉酝访蔷河斜臼略诠馓旎罩拢讶绱讼匝鄣囊桓倍宰犹阶约旱拇竺派隙槐环⒕酰睦镉植唤械惴⒚!班牛蛞凰且慈∥业哪源穹且惨谎菀祝俊闭饷匆幌耄畲箢竦穆钌偈钡土讼氯ァK挥勺灾鞯叵蛩闹艿奈荻ァ㈤芟麓蛄浚峙履歉鲎靼傅拇跬交姑挥欣肴ィ阍诎荡λ呕写獭?“大老爷…”一个畏怯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阮大铖猛一回头,发现门官已经走回来,正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大铖没有答腔,但也没有走开。看见这种样子,门官赶紧禀告说:“马、马阁老的家人刚来,说有事求、求见老爷。”

    “嗯,人呢?”这一下子,阮大铖倒认了真。

    “小人叩见老爷,我家老爷请阮老爷即刻过去。”一个伶俐的嗓门在身后答应说。

    阮大铖旋过身去,这才发现马士英的亲随马六儿就站在身后。

    “哦,”阮大铖点点头,随即又问“你可知道,让我过去有何事体?”

    马六儿望了门官一眼,摇摇头。等阮大铖挥退后者,他才压低声音说:“好教老爷知道,我家的大门也给人贴了一副对子哩!”

    “噢?上面写的什么?”吃了一惊的阮大铖连忙追问。

    “这——小人可不敢说!”

    “但说无妨!”

    马六儿毕竟是主人的贴身家奴,胆子也大一些。他迟疑了一下说:“那么,老爷听了可别生气——那对子写的是:两朝丞相,此牛彼马,同为畜道;二党元魁,出刘入阮,岂是仙踪。”

    阮大铖眨眨眼睛。上联中的这个“牛”分明是指的李自成大顺朝的丞相牛金星;而下联的这个“刘”则是指东林党领袖、去年十月被马士英排斥出朝廷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不过,那副对联公然把马士英骂做“畜牲”可是比自己门上这一副更加凶恶狠辣。“噢,原来马瑶草并不比我便宜,也给结结实实地‘孝敬’了一副!”阮大铖这么一想,反而镇定了:“好嘛,前些日子我就说要借大悲那秃驴的案子,来个一网打荆偏生马老头儿推三阻四地不答应,如今人家可是把口痰唾到脸上来了,看你还能装什么笑面菩萨!”由于想到出了眼下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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