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王_第五章灰姑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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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灰姑娘 (第4/4页)

的脸色变得生动峥嵘。见有人走过,她总是笑眯眯站起来,好像人家的丫环或者佣人一般,追随在人家后边。她还非常亲切非常柔和地问着来人:“乖老公啊,你要我不要?”一边说,一边就麻利地解自己的裤腰带,把人家吓唬得飞一般逃走。

    谢铛铛见这不是个事,就想了一个绝招,给她系上了铁腰带,拴在黄桷树上。这样,她还是坐在那石磨上,但是,来了人,她虽然能站起来,也能解裤腰带,却总是不能得逞,只能笑眯眯问:“老公啊,你要我不要?”

    这天,谢彩凤回到牛背湾,见老妈这个样子,就一把把她脑袋上套的夹竹桃花圈抛掉。推开门,谢彩凤见老爸正喝稀饭,喝得响亮,风生水起样,就骂道:“谢铛铛,老妈都这个样子了,你老人家居然还吃得下睡得着啊?!”

    谢铛铛不以为然地说:“异种,码头上谁不知道,那烂婆娘是偷野男人摔坏,她是自找的,活该!”

    “你说这种话也能叫丈夫?我跟你说,请你老人家照顾好老妈,她要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谢彩凤说罢,丢下一叠东西扬长而去。

    谢铛铛望着谢彩凤,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就伸手去拿她摔在桌子上的东西。居然是好大一卷钱,是他和小凤妈两人一两个月的工资。

    谢铛铛想,这丫头还上学,哪里能有这么多钱?

    那是一个星期天,上午,组长老黑跑到谢铛铛家通知,说今天不休息,要加班。谢铛铛十分不乐意,骂咧咧的:“什么狗屁领导,屁眼心心都是黑的!”

    谢铛铛是这样一个人,说归说,真要违反组织决定却还是不敢。喝了几两酒以后,他肩头披着搭肩布就到码头了。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西北风呼啸着。活路是卸条石。这天,江边码头的轨道吊车坏了,修理工人正在抓紧修,码头工人就在船上吹空龙门阵。这时,癞子书记来了,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修理机器不能窝工啊。谢铛铛,你是老工人,为什么不用绳子杠子抬石头?”

    谢铛铛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头工人,大家都在休息,为什么叫我抬?”

    癞子书记说:“我就要叫你抬,看见你逍遥我不自在。你不是总说,你女人如何如何了,你女人如何,与老子屁关系?今天,我就是要你一个人摸活路!”

    谢铛铛说:“你无非就看我是绝户,两个短命女不昌盛。我今天还就是不摸活路!”

    段大庆走了过来,说:“嘿你个谢铛铛,人家书记请你摸活路,是瞧得起你。快去!”

    段大庆一身短打,胳膊上小老鼠一般蹿动着毽子rou,谢铛铛虚火了。“段连长啊,我不是说我不愿意做,是人家不做,我一个人…”

    谢铛铛还没说完,段大庆就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疼得他蜷在地面打滚。“谢铛铛,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段大庆笑眯眯叫谢铛铛起来,谢铛铛刚一起来,他的脚又飞了过去。谢铛铛怪叫着,拔腿如老鼠一般逃窜,刚好撞在癞子书记怀里。癞子书记提着他的衣领,来到石头垛边,早有两人抬了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谢铛铛肩头上。

    谢铛铛趔趄了一下,好容易把桩子站稳当了。他发觉自己眼前金花直冒,牛一般喘息着,朝跳板上走。走了几步,就掉到奔腾的嘉陵江中。

    谢铛铛失足掉进江中后,就成为了一个瘫子。成为了瘫子的谢铛铛也就只能待在家里,与他那万年宽的婆娘为伍了。

    这天夜晚,癞子书记院墙外那铁门被摇晃得哗啦哗啦响。癞子书记这幢炮楼被罗癫子烧毁以后重新修造过,显得更加气派了。段大庆走到围墙上一看,见院外站着谢铛铛的女娃,大学生谢彩凤,便冷冷地说:“死女子,这么晚了,你打门做啥?”

    谢彩凤就嘻嘻地笑。“大庆娃,你真是狗腿子,叫你开门你就开,还问为什么?”

    段大庆说:“死女子,嘴巴总是那么烂贱。告诉你,你不讲清楚,我就不开门。”

    谢彩凤说:“我同书记开会,你晓得不?”

    段大庆啊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却见谢彩凤身旁走出一个人,却是癞子书记的亲侄子章程。章程冷冷地对段大庆说:“段叔,是我,找我叔有事。你快把门打开。”

    望着依偎着朝里面走去的谢彩凤和章程,段大庆嘿嘿地笑了。心想,这死女子有板眼啊,居然把章大区长的公子给勾引上手了?

    谢彩凤在楼上同癞子书记争论起来。谢彩凤说:“不管怎样,我老爸老妈是上班时间受伤,开个工伤一点问题都没有,章书记,你为什么固执不办?”

    癞子书记说:“你老爸工伤问题倒好说,你老妈的问题却叫人好作难。”

    谢彩凤说:“有什么作难,无非就是书记同职工开会。章书记,今天我特地请章程大哥来说合。请你注意,要是你继续拖着我老爸老妈的事情不办,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癞子书记恼怒起来,指着谢彩凤说:“你说话怎么这样不客气?要是我愿意去法庭呢?”

    章程拦住了癞子书记,把他拉到一边,悄声地说:“叔,我看了政策条文,小凤家的事情蛮符合的。我老爸也说,叫你一定妥善解决这件事。”

    癞子书记吁了一口气,转身对谢彩凤说:“小凤哇,其实站上也多次商量了这事,并不是拖着不办,主要是让你家能享受最大限度的优惠政策。”

    谢彩凤笑了,就拱了拱手,说道:“那就多谢章书记了。”

    沿着那条青麻石路,谢彩凤陪着章程朝上半城走去。俩人都悄默无语,鞋子把地面砸得啪啪响。起风了,哗哗的江风拍打着路旁的夹竹桃,夹竹桃沙啦啦欢叫起来。谢彩凤说:“谢谢你章程,要是没有你,你叔叔那人是很难缠的。”

    章程说:“我叔叔那人,就是那样。老古板,不进油盐。”

    “你叔还古板?他是这里天大地大的码头王啊!”谢彩凤乐了。

    “啥王不王的。”章程轻轻捉住谢彩凤温软的小手,说:“小凤啊,多日不见,心头怪想你呢。”

    谢彩凤点点头,说:“我也想,真的好想。”

    章程有些不相信地问:“是么?”

    谢彩凤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有时,我真想有一支枪,那我就可以把你给毙了。真的。”

    章程哈哈大笑。“你这婆娘就那样恨我?”

    谢彩凤长叹一口气:“刻骨铭心啊!”章程不言语了。

    青麻石路面,回荡着一声声沉闷落寞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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