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时间之下_第十章人血竟是这样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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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人血竟是这样红 (第10/13页)

话人伦大变,

    怪不得不忠名四海流传,

    你的儿曾读过诗书经传,

    岂学那失节妇遗臭万年。

    这声音清澈婉转,有如林间百灵自如地啼鸣,又有如清风从心头飘然拂过。它由人们的耳朵,进入心头,仿佛瞬间能止住烦乱,让愉悦洋溢得满心。非但是声音悦耳,眼波流转间,手指翘出间,水袖轻甩间,脚步碎走间,招招摄人魂魄。

    台下的sao动突然静止。一段唱完,便有人高声喝彩。议论声亦悄然而起。这是哪个?是玫瑰红吗?好像又不太像。台上演至赵艳容装疯时,唱到“秦二世坐江山国法大乱,穿一双登云鞋随我上天”时,举手投足,轻灵妩媚,水袖旁甩,曼妙婀娜。即使头发散乱着,衣服亦凌乱,却仍是美得出奇。观众立即便忘却玫瑰红,甚至没去议论到底是不是玫瑰红,只倾心地关注着赵艳容。

    看着台上的表演,班主大惊,说这、这是玫瑰红?万江亭失声道,是水滴这孩子。她像足了玫瑰红的身法和眼法,却又完全是她自己的一套。班主更惊,说她?她能唱成这样?万江亭说,能!她在汉口迟早要红。班主说,今晚唱下地,她不就已经红了?没见台下观众的开心样子?万江亭说,这小丫头胆子大,居然敢冒充玫瑰红登台,如果唱砸了呢?她就是死路一条了呀。班主叹道,有这胆子的人,多半都能石破天惊。

    水上灯唱完下台,一眼就看到站在台侧的万江亭和班主,吓得她立即站定脚跟,不敢朝前走。水上灯说,班主;万叔,对不起,我看到我姨没有来,就、就…

    话未说完,台下有人喊,赵艳容上来!是哪个唱的?上来报个名头。水上灯吓住了,说这这这,这怎么办?班主说,你说怎么办?上去呀。水上灯伸头望了望台下,有些怕了,说不不不,我不敢。班主说,刚才上去唱,你胆子大,现在倒怕了?

    万江亭说,不用怕,我带你上去。我说你应就是了。水上灯说,好的,万叔。

    在一派喧嚣声中,万江亭和水上灯上了台。万江亭说,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要向各位解释一件事,然后再介绍一个人。大家来看玫瑰红的戏,但今天突然狂风暴雨,玫瑰红被堵在对岸,过不了江,她无法登台,我们非常抱歉。这位女子,是玫瑰红的姨侄姑娘,平常学玫瑰红也学得有几分功夫,所以她顶替她姨上台表演了一场。大家说,她的表演如何?台下便嘈杂地叫了起来:太好了!到底是嫡传,不一样!又有人叫道,她是小玫瑰红。突然间,叫小玫瑰红的人多了起来,一会儿,竟成整齐的声音:小玫瑰红!小玫瑰红!

    水上灯慢慢上前走了几步,深深朝观众鞠了一躬,台下静了下来。水上灯说,谢谢各位抬举。不过,我不是小玫瑰红,我也不能叫小玫瑰红。我叫水上灯。这是我进上字科班的时候,万江亭万叔给我起的名字。万叔当时说,一盏明灯,随水而来,漂在水上,光芒四射。周班主立刻决定用这个名字。饮水思源,有了上字科班老师的教,才有了我今天的戏。万叔给我起这个名字,是想让我像灯一样在台上大放光明,我要让万叔和老师如愿。请在座父老乡亲叫小女子为水上灯。说罢,她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的掌声便哄然而起。依然有人喝彩,好!水上灯!好!

    万江亭不觉诧异地望着水上灯。水上灯低声道,万叔,我们可以下了吗?万江亭说,可以了。

    这天晚上的最后一折戏是《凤仪亭》。万江亭演的吕布,而水上灯演的貂婵。两人从来没有对过戏,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戏演完,台下掌声雷动,连班主和剧场管事都兴奋得拚命鼓掌。万江亭说,水滴,从没见你演,你怎么跟我配合得这么好?水上灯说,万叔,我看都看熟了。你说我已经看了多少场了?我梦里都想跟万叔搭戏,平素常揣摸你的戏路。万叔,今天终于实现梦想了,我好开心。万江亭淡淡一笑,说开心就好。剧场管事说,水上灯今天救场救得好。班主亦说,今天我得封给你包银。水上灯,做好事有好命。你已经红了。往后你就来我班里跟你万叔一起演好了。水上灯说,不,我要听我干爹的,他说行我才能唱。万江亭说,班主,莫为难她。她还小,有事要跟余老板商量商量才是。

    次日清早的报纸,全都在说水上灯。有标题拟为:一盏水上灯,明光照戏台。又有标题拟的是:明艳照人水上灯。更有甚者,说水上灯是将来的玫瑰红,所不同的是,玫瑰红只是红而已,而水上灯却会大放光明。最刻薄的是《罗宾汉》报,早先对玫瑰红即将嫁人豪门便颇有微词,这一刻便以通栏大标题说:水上漂来一盏灯,玫瑰从此红不再。

    余天啸次日去六渡桥跟朋友喝茶,听到戏迷们说起水上灯像说一个传奇故事。且说水上灯有今天,完全是余天啸带出来的。余天啸有大恩于她。余天啸拿了报纸看半天,却因不识字,什么也看不明白。于是问人,问了半天,方知就里。心下明白,水上灯不小心把自己闯红了。便感到十分高兴,喝茶间吹道,这个小伢,硬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当初我救她,也是鬼使神差。你看,我又不认识她,却为她花了一大笔钱。硬是说不出个名堂,就只想救她。这一下好,救了个名角出来了。茶客们便打趣道,余老板以往说女人演戏是妲己,是来败汉剧江山的。这一下,自己给汉口戏台搞了个大妲已出来。余天啸便哈哈大笑。

    这天余天啸回去得早,进门就喊水上灯。水上灯已出门买了菜回家,正在厨房帮忙。见余天啸叫,以为还要喝茶,连忙跑去端壶。

    余天啸说,从今天起,你不用打杂了。买菜泡茶,我换人来做。你跟我到戏班正经演戏去。水上灯兴奋地跳了起来,说真的?我真的可以跟干爹一起去演戏?余天啸说,你红都红了,还不出去演?过不几天,蛮多人都会点着要看你的戏哩。水上灯有点不太相信,说,不会吧?哪有这么快?余天啸说,没得关系,还有我。你往后跟着我搭几出戏。不消一年,我保你红遍汉口。

    水上灯扑通一下跪在余天啸面前。水上灯说,我能有今天,全是干爹的恩情。我最大愿望就是跟干爹同台演戏。红不红我都不在乎,能跟干爹一起演戏,我这辈子真是够了。

    余天啸拉她站起,大笑着说,演是肯定要跟我演,红也是要红的。这是你的命。不过,往后,还得勤跟徐老师学戏。老话说,艺多不压身。文戏武戏都要拿得起,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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