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柳1:夕阳芳草_第九章2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九章2 (第3/7页)

南京就试,怎么到时又不去了!嗯,这可不大好哇!哈哈!”余怀嬉皮笑脸地说。

    “这你不用管!”冒襄一挥手,烦恼地走开去,忽然又走回来“你可知道,她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问得出奇!自然是要同老兄配洞房花烛耍子来啦!”余怀摊开双手,依旧笑嘻嘻地说,随即又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此快事,真是几生修得!

    辟疆兄,小弟这厢恭喜了!八底牛笆值毙兀钌畹刈飨乱救ァ?冒襄面孔一红:“休要胡说!”

    “什么?胡说?”余怀惊讶地说“这消息可是千真万确。我好心好意来告诉兄,你不谢我倒也罢了,还…”说到这里,像突然想起什么,他回头瞧了瞧辕门旁那杆号旗,立刻叫起来“不好,点到我们了!”说着,他就慌里慌张地丢下冒襄,一溜烟地跑了。

    “这么说,她到底追到南京来了!我本来就担心她会这样,果不其然!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当只剩下冒襄一个人时,他烦躁不安地想,并且背着手,徘徊起来。

    说实在的,他没有依约到苏州去接董小宛,是有他的考虑的。

    虽然几个月前,在镇江金山脚下,他被董小宛苦苦缠着不放,再加上方以智、余怀等一班社友帮着起哄,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勉强同意考虑娶董小宛,但是内心深处,却并不当真就这样定了。他回到如皋家中之后,冷静一想,就更加觉得别扭。在他看来,董小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陈圆圆。仪容、风度姑且不论,光拿性格脾气来说,董小宛就远远缺乏陈圆圆那种魅力。陈圆圆,即使他们已经有了迎娶之约之后,冒襄仍然常常有一种担心,生怕她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弃他而去。虽然,正因为这缘故,他常常故意地冷淡她,但骨子里却在于更紧地维系住她!可是对董小宛,他却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她太驯顺、太死心塌地了!诚然,她很爱慕他,这点是无可怀疑的。可是她太笨拙了,笨拙得令人腻味…如果说,陈圆圆像一匹美丽的、不羁的小马的话,那么董小宛就像一只羔羊。羔羊只会使人可怜,而美丽不羁的马却会挑动人征服她驾驭她的欲望。

    “我失去了圆圆,也不能娶小宛。我不能让人家笑话我无能!”于是冒襄便决定违背成约,不到苏州去接董小宛。因为他想到乡试期间,四面八方的社友都会聚集到南京来,如果董小宛在场,他们难免又会一窝蜂地起哄,把自己闹得更加无法下台…“可是真糟糕,她竟然自己跑来了!哎,真是岂有此理!”冒襄又生气,又着急地想。不过,也只一会儿,他就不能再想下去了。

    因为一群同县的举子发现了他,都纷纷围上来向他招呼、问候,冒襄只好暂时把心事放下,同大家周旋起来。

    一直到傍晚,才轮到点扬州府的举子进常大家穿着又宽又大的白布直裰,在八月的酷暑骄阳下足足候了三个时辰,虽然打着伞,也已经一个个汗流浃背、头昏脑胀、疲惫不堪。谁都懒得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叨念着快点进常自从冒襄来到之后,考场内已经发生了几起不大不小的事件。

    一件是贡院二门内搜检时,查出了两名夹带作弊的举子。其中一个事先请人写好了几百篇文章,各种题目都有,然后用蝇头小楷写在极薄的金箔纸上,卷折成很小的纸头,有的塞在笔管里,有的藏在镂空的砚台底下,显然打算到时拿出来照抄;另一个更巧妙,把事先准备好的文章用药汁写在青布衣袄上,外面抹上一层青泥,只要把泥一擦掉,字迹就立即显现出来。这两人的手段都不可谓不高,不知怎的,竟然给发现了,结果被剥掉衣帽,戴枷示众。这一下,可把场外的举子轰动了。那些身上不干净的害怕起来,登时就散掉了一二百人。第二件是天气太热,有五六个举子支持不住,当场中暑昏迷,被考场的军役抬出去救治了。还有一件,是不知哪来的一个狂士,喝得醉醺醺,跑进辕门来捣乱,又嚷又叫,还念着一支曲文:读书人,最不济,滥时文,烂如泥,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道变做了欺人技。

    三句承题,两句破题,

    摆尾摇头便道是圣门高弟,

    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

    汉祖唐宗,是哪朝皇帝?

    案上放高头讲章,店里卖新科利器。

    读得来肩高背低,口角唏嘘,

    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

    辜负光阴,白日昏迷,

    就教骗得高官,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

    他一边念,一边嘻嘻地笑,羞得那班举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最后,大家心头火起,一拥而上,把他逮住,交给巡绰官拘押起来…现在,冒襄终于听见站立在东门的提调官点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答应一声,回头从冒成手里接过考篮和铺卷,走进如皋县的行列里,直到点齐后,才在手执高脚点名牌的县差引导下,登上台阶,走进大门。这时,天已昏黑,大门内的院子两边,堆起了两垛芦柴,熊熊的火光一直亮到天上。冒襄放下行李,同其他举子一样,照例解开衣服,脱下鞋袜,用手提着,然后到二门的栅栏领取试卷。

    “嗯,刚才搜出了两个身藏夹带的,这一回只怕连累我们都得受罪了。”他一边想,一边走进二门。果然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同往常,四个搜检官每人负责一个角落,正虎视眈眈地坐在椅子上。一见冒襄走进,就有两个衙役过来,将他解衣剥裤,翻笼倒箧地大搜特搜,不但文具全都经过敲打查验,夹被夹衣要拆开,就连糕饼饽饽也用刀切开来瞧一瞧。冒襄给折腾得满肚子火,但又不能发作,好不容易检毕放行,走进龙门。他看看试卷上的座位编号,正巧,就编在“地”字第一号。他知道那是龙门东侧第一个门,又名“东龙腮”的,也就不去看墙上所悬的“席舍图”径直出了龙门,向右一拐,进了“地”字号门,在第一问号舍安顿下来。

    原来这号舍宽才三尺,深也只有四尺,每个举子住一间。为了便于监视,故意建成有顶无门,也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放油灯的小壁龛,两边墙上各有两行突出的砖托。至于桌子和床,其实只是两块可以合并的木板。要答卷时,把两板分开,在上下两层砖托上各放一块,就成了桌子和椅子。睡觉时,两块并排放在下面那两道砖托上,就成了床。因为地方很狭小,举子只好曲膝而卧,加上没有门,只能临时挂一张油帘,碰上刮风下雨,景况就十分狼狈了。就算不下雨,像现在这样炎天酷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