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4:阳谋舂秋_第五节巴蜀寡妇清咸大秦帝国4: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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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巴蜀寡妇清咸大秦帝国4:阳 (第4/5页)

不韦?虽入秦籍,寡妇清终是齐人,她有事秦之心么?诸般心思纷至沓来,吕不韦终夜辗转反侧,清晨刚刚朦胧睡去,却闻外厅急匆匆脚步轻悄悄话语纷杂交织,竟霍然离榻坐起:“莫胡,有事么?”莫胡轻盈飘进寝室低声说了一句,吕不韦立即下榻出了寝室,大步匆匆来到了书房。

    一支熟悉的宽简工稳地插在案头笔架的中央!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吕不韦便决意会见这个神秘人物。按照宽简上刻画的路径图,吕不韦的垂帘缁车于暮色降临时终于来到了咸阳西南的沣京谷。这片山水并不陌生,当年华月夫人的历历往事还时常依稀浮现在吕不韦心头。到得那座巨石码头,吕不韦吩咐驭手与两名随行剑士留在岸边,自己只带着扮做童仆的莫胡上了山道。在一片松林入口处,两名黑衣人正在等候,验看了宽简便领着吕不韦进了林木荒莽的沣京废墟。

    明亮的灯光闪烁在一片茅屋庭院。吕不韦记得,那正是华月夫人曾经的快乐居所。进得庭院,两名黑衣人在茅屋门外站定,廊下灯影里一名少女恭谨地将吕不韦引进了茅屋。吕不韦当年曾经是营造密室的高手,一进门便看出这茅屋决非其质朴外观那般简单——宽阔敞亮,重帘叠帐,显然是入深极大,一直通到了背后的山崖山洞亦未可知;脚地铺着厚厚的彩织地毡,任你身如山岳也没有丝毫声息。吕不韦依着少女手势,从容在东首案前落座,莫胡便站在了身后。另有一少女捧来煮好的鲜茶。吕不韦方啜得两口,却闻身后莫胡猛然一声喘息,蓦然抬头,心下便是猛然一跳!紫红的大屏后悠然转出一道黑柱——身着一领黑袍,面垂一方黑纱,正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对面座案前。

    “文信侯老矣!”略显苍老的女声喟然一叹。

    “清夫人别来无恙?”吕不韦不期然漾出了当年的满面春风。

    “今日不速之请,得文信侯拨冗赴约,玉天清先行谢过。”黑衣人微微一礼便坐回到了对面案前“文信侯治秦有方,老身时常感喟于心,惜乎无由得诉也。今日之约,略表寸心而已。老身一生无空言,亦望文信侯坦诚相向,毋得虚与周旋。”

    “不韦谨受教。”吕不韦慨然拱手“清夫人商道沧桑五十余年,亦曾救国于急难之时,不韦素来敬佩,却无由酬谢,心下惭愧久矣!”

    “区区之举,文信侯幸勿上心了。”

    “私恩身报,国恩功报。受恩无报,此不韦之不安也。”

    “文信侯心有疑团,但说便是,无须以愧疚表疑。”

    吕不韦原本欲引得神秘的寡妇清自己说出关注他的动因,不意这个老夫人竟是洞若观火,要他明白说话,思忖遮掩不得,便一拱手坦然道:“不韦心下不明者惟有一事:夫人何以时时关注不韦行止,总在急难关节处现身襄助,纵无所图,亦有因由,盼夫人明告。”

    “也好,老身便说。”玉天清悠然一笑“文信侯为商之时亦曾称雄天下,当知商旅所盼者,官府重商之法度也。邦国重商,则商贾兴。邦国贱商,则商贾亡。秦国固强,然法度贱商却是天下之最。文信侯秉政,渐开宽政之风,渐行农商并重之道,诚天下大幸也!老身既为秦商,不该助一臂之力么?”

    默然良久,吕不韦慨然一句:“夫人远见,过我所望也!”

    “且慢。”玉天清轻轻叩案“老身也有一己之求。”

    “夫人但说。”

    “我有一族侄,欲入仕途,托你门下如何?”

    “国家求才,此事何难!”

    “好。日后但有持‘清’字简投你者,便是我侄。”

    吕不韦点点头,略一思忖道:“夫人,不韦也有一请。”

    “两座馆所,百万金,无须你请。”

    吕不韦摇摇头:“不韦此请不成,宁不受援。”

    玉天清显然一怔:“文信侯…可是要老身示以真容?”

    “不情之请,夫人见谅。”

    “天意也!”玉天清粗重地叹息了一声“你担国政,不受疑人之援,却也该当。”说罢一挥手,两名侍女便退到了大屏之后。吕不韦回头一瞄,莫胡也轻步出门守侯去了。玉天清一抖黑丝大袖,一双纤细丰满白如凝脂般的手搭上了发冠,随着一头乌云般黑发散下,垂面黑锦倏忽落地,一张带着血红伤疤的丑陋面孔在灯下煞是狰狞可怖!

    “夫人能否见告…”吕不韦声音有些颤抖。

    那双绝美的手又缓缓抬起,不知如何在头上一绕,黑冠黑丝便依然故我,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想知道,我也无须相瞒。”玉天清轻轻叹息了一声“要救我族,海清女便要永生做贞女,做寡妇清。留得处子面容,人我皆多不便…”平静淡漠的话语中渗着一丝细微的沙沙声,依稀便是秋夜苍凉的细雨。

    又是默然良久,吕不韦起身深深一躬,一句话没说便出门去了。到得庭院门口,一个黑衣中年女子却从灯影里走了出来:“文信侯,夫人在咸阳灞上有金库一座。这是路径图。这是入库宽简。”吕不韦接过两样物事道:“若有要事,如何得见夫人?”中年女子沉吟片刻道:“夫人素来不喜人约,然从来不误大事,文信侯毋忧也。”吕不韦说声知道了,便一拱手去了。

    回到咸阳,吕不韦又是夜不能寐,在池边林下转悠到月上中天才回到书房,铺开一张羊皮纸认真地写了起来——

    请立怀清台书

    臣吕不韦奏:老臣尝闻:石可破也,不可夺坚;丹可磨也,不可夺赤。今查:巴蜀大商玉天清者,少时入嫁方氏,尚未合卺而夫溺水,又卒遇翁公伏罪,族业分崩在即;玉天清临难救族,以处子之身继族长之位,使方氏得入秦籍,巴蜀赋税与日俱增;疏财好义,多筑路桥,常济急难,山民拥戴其业而不见侵犯,巴山之奉公守法遂成风习;其后,又襄助六十万金助我商战,去岁大饥,大舟助粮百万斛,诚有功于国也!尤令人感喟者,其女五十年守贞未曾改嫁,时已耳顺之年,犹处子之身矣!此等心志节cao,理当为朝野万民感念也。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后末也。所谓本者,务其人也。务人者,贵在彰其节cao,若孝行,若守贞,皆当章荣与国,使民效之也。故此,老臣请立台祠,以表玉天清之cao行,以彰我王德治之道也!此万事之纪也,我王当行之。

    秦王五年夏。

    此日清晨,吕不韦上书依照惯例当即送往王城长史署。当值左长史王绾依照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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