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4:阳谋舂秋_第一节亦正亦奇吕不韦破了秦国百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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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亦正亦奇吕不韦破了秦国百年 (第4/6页)

的四大司法官署,各司其职又相互制约,自商鞅变法成制,百余年来一直稳定有效地运转着秦国法制。国正监与御史台原本是军中监察记功之官,商鞅变法时将其职司扩展,变为国家监察官署。《商君书境内》载:“(攻城时分),将军为木台,与国正监、正御史(登台)参望之。(军士)先入者举为最启,后入者举为最殿。”由此可见其原本职能。但为国家官署,这两府职司便是监察臣工举发不良,对官员的违法犯罪依法弹劾。也就是说,这两府官员对朝臣违法犯罪有着更为直接具体的掌握,对其处置也有着督察之权。见诸于实践,官员处刑常常总是廷尉府会同两府会商而后决。司寇府则是职司捕盗、维护邦国治安之官署,对庶民犯罪的决刑有着很大权力,故此与廷尉府也是互有制约。后来秦成统一帝国,将国正监御史台合并为正式监察官署,其主管大臣御史大夫为爵同丞相的重臣,这是后话。

    如今三府一齐公然异议,朝臣们既感惊诧又觉蹊跷。

    正在此时,突闻老内侍惊呼一声:“大王!”议论哄嗡之声顿时沉寂。大臣们愕然望去,只见王座中的嬴异人嘴角吐着白沫竟昏厥了过去,王阶之下近在咫尺的吕不韦已经上台抱住了秦王,太医已经匆忙赶来救治了。片刻之间,秦王被太医内侍们连坐榻抬了下去,殿中便是一片惶惶然。

    “诸位臣工毋忧,我王cao劳过度,寝食难安,故此昏厥,谅无大碍也。”吕不韦罕见地笑了笑从容转向正题“今日朝会,各方情势已明,惟余廷尉决刑有争。此事牵涉既广,纠葛又多,不妨待我王健旺时再做会商,诸位以为如何?”

    “丞相极是!”举殿异口同声。

    “一班戴罪将军如何处置?”老廷尉突然抬起头来。

    大臣们恍然醒悟,将军们尚是布衣负荆鲜血淋漓,正式下狱抑或临时羁押都实在难以决断,连国正监御史台都颇费踌躇,一时便无人说话,都看着吕不韦如何决断。吕不韦肃然正色道:“既未问刑,便非罪人。敢请国正监、御史台两府为大将去刑,并送各人回其府邸养息。我王若得问罪,吕不韦一人当之,与诸位臣工及两府无关。”

    大臣们一时愕然!在法度严明的秦国,戴罪之身虽未经决刑,也是罪犯无疑,关押牢狱那是一定的。大臣们所不能决断者是如何关押,是送往五六十里外的云阳国狱正式下牢,还是临时关押咸阳听候决刑?谁也没有想到,也不敢想到不会想到要放二十多位将军回家。吕不韦虽是丞相文信侯,受命统摄裁处战败之责,毕竟与法度传统背离太大,谁个敢轻易赞同?然若反对,经今日朝会,谁不觉得大将们实在是浴血死战劫后余生?人人服罪慨然赴死,丞相既有此令又明示一人担责,人皆有恻隐之心,何忍心夺情悖理也!

    默默地,老廷尉点着竹杖先径自走了,大臣们也各自散了。国正监与正御史两人相互一点头,便向殿口甲士一挥手,大步到殿角冷清寂然的将军草席区去了…

    初冬的白日很短,晚膳时天色便黑定了。

    嬴异人只喝下了一鼎炖羊汤,寻常喜好的拆骨rou一口也没咥便离开了食案,走得几步微微发得些热汗,自觉舒畅了许多。午后在殿堂昏厥,虽说是有意为之,却也实在是体力不支心烦意乱念头一闪说倒便倒不意竟弄假成真。醒来卧榻自思,嬴异人当真是有些恐慌了。时当三十余岁之盛年,便果真要不行了么?当年在赵国做人质时何等艰涩清苦都挺过来了,何一做秦王竟是每况愈下?嬴异人记得很清楚,长平大战之前赵国要秦军退出上党,被秦昭王断然拒绝,赵国便对他这个人质做限粮折磨,一日只能一餐,一餐只有一盆半生不熟的绿森森藿菜;他整日饥肠辘辘枯瘦如柴,看见绿菜绿草便要反胃吐酸。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病倒。结识吕不韦后日月一变,他立即便硬朗起来,每日精神抖擞地斡旋于邯郸官场士林,还要与新婚的赵姬酣畅淋漓地卧榻折腾,直是生龙活虎。便是万般惊惧地逃赵回秦,立为太子的最初几年,他也丝毫未觉乏力,赵姬没有接回来时,依然时不时与妾妃侍女解饥消渴。然自父王骤逝,他即位秦王,便日复一日地弱不经风了。正在丰腴之年风韵万千的赵姬夜夜侍榻殷殷期盼,他情急如火热汗淋漓,可那物事却生生不举。赵姬脸上带笑抚慰,眼中的哀怨却使他无地自容…惟一使他欣慰者,国事蒸蒸日上也。吕不韦做丞相总政后展现出惊人的治国才能,秦国吏治整肃法令修明大局稳定,十数年蛰伏的秦国战车重新隆隆压向东方,年余之间灭周设立三川郡,又夺三晋三十余城;照此情势再有五七年,灭六国而一天下是完全可能的!若得如此,嬴异人纵是长卧病榻生趣全无,此生功业尚可对人道也…偏在他多愁常生感慨之际,陡然大军东败消息传来,他当时便是眼前一黑颓然倒了。看着一片浴血负荆的大将,嬴异人心惊rou跳。杀了他们无异于自毁长城,不杀他们无异于自坏法度,两难也!法令是秦国根本,大军将士是国家干城,两难也!吕不韦本有斡旋之能,可连他自己也被朝议卷入了错失罪责的追究之中,若是再主张宽政,便是违法为自己在内的罪臣开脱,却教他如何说话?吕不韦不能说话,秦国岂不大乱了?如此一路想来,便在老廷尉宣读决刑书后秦王须得例行定夺之际他昏厥了…

    “苍苍上天,秦国何罪至此也!”廊下枯立的嬴异人一声长叹。

    “禀报我王:文信侯求见。”

    “快请!”

    吕不韦脚步匆匆,脸上却是一团春风全然没有忧急之色,来到廊下便是一躬:“王体恢复,臣心安矣!”嬴异人惊讶道:“我心入焚,文信侯倒是无事人一般?”吕不韦悠然一笑:“举国阴霾,臣便做一丝光亮可也。”“文信侯用心良苦也!”嬴异人轻轻一叹低声道“日间之事莫当真。走,进书房说话。”

    两人书房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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