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天涯(白雪红尘)_第51-53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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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53节 (第1/6页)

    第51-53节

    五十一

    那几天阿来阿长和做油炉的阿良下班后不急着回家,在地下室玩牌赌钱。他们赌是真赌,不是意思意思来点刺激。他们叫我也来几把,我说:“不赌钱就来。”他们都笑起来说:“高先生有没搞错,不来钱的谁跟你来。打牌不玩钱,炒菜不放盐,你今天出的菜不放盐有人要没有,你自己说!”我说:“那我还不如送钱孝敬你们,省得你们麻烦,多费一道手脚,我还落了个人情,说不定哪年在街上碰了还请我喝杯茶。”阿良洗着牌笑嘻嘻说:“你们别叫他,他输了一块钱他老婆都查得出来的,会排他屁股的。”阿长说:“不要说他这么怕老婆,他是要留着钱办大事业的。”我说:“你们阴一句阳一句,说了都白说了,以为我会往火坑里跳吧!”在旁边看了几次,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痒痒的起来,有一天终于坐上去说:“来几手试试。”(以下略去400字…)

    一桌子的钱都被他搂过去,那泥塑的脸上露出沉着的笑意,我不甘心又玩了几盘,怕输牌也不敢跟,身上一百多块钱输光了,又退到一边去看,舍不得走开,心里好懊丧,几分钟两天的活又打水漂漂了。阿长要借钱给我翻本,我说:“火坑里跳一回,屁股上毛也燎了,还敢跳!”阿良说:“赢都是从输开始的,输不起的人就赢不了。”阿来说:“高先生不要把钱看得那么重,输的不过是钱,几张纸,又不是命。”我只不做声。想起该回去了,一看表,已经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只能搭阿来的车回去。他们到四点多钟才走,我到家已经快五点了。思文还没睡着,生气地问:“这时候才回来,我一直没睡着,我明天还要上课呢。”我说:“你睡你的,把毯子枕头丢到地板上,我进来就摸了睡在地板上。”她说:“那也不行。干什么去了呢,回这么晚!”我说:“看他们玩牌忘记了,赶不上地铁只好等搭他们的车回来。”她说:“我今天九点钟还有课,那肯定是上不成的了,我干脆睡觉,反正去了也听不进去,脑袋里面糊糊的一滩稀。”她又埋怨了好久,我也不敢做声。

    十点钟我挣扎着爬起来去小餐馆干活。思文躺在床上说:“今天按时回来啊,我心里有点什么就睡不着,瞌睡过了到现在我都没睡着,一晚不睡觉怎么上得成课?考试通不过就不得了。”我说:“好。”出门的时候她又嘱咐一遍,我说:“好。”她说:“好就好,别到时候又不记得。”我说:“都刻到脑袋里面去了。”晚上收工的时候,我瞌睡得眼睛也睁不开,想着家里那张床不知有多亲热。他们换了衣服又玩牌,叫我也来一个,我说:“我虽然是个傻瓜也不至于不知道钱是不能拿去送人的。”心里计算着时间,看他们玩了一轮猛的,桌上三百多块钱都被阿良搂去了。我心里猛地一振,瞌睡都没有了。想起思文的话,又舍不得离开,想再看一轮有刺激的。看了有二十分钟,想想不能再看,就悄悄离开,往地铁站跑。我照例往人多的车厢上车,一节车厢上只有几个沉默不语的男人,想着在报纸上看到的车厢行劫的报道,可别这几个人都是串通一气的,车一开就都围拢过来逼我交钱。

    我着急地看表,晚了十几分钟,思文又要抱怨了,出了地铁站我一路跑回去,到了家还不停地喘息。思文果然很生气说:“又看玩牌去了。”我说:“才晚了几分钟呢,是地铁它自己误点了,车半天才来。”我这样说着口气犹犹豫豫,她不相信我,说:“又哄谁呢,哄鬼去吧。”我想:“要是自己有阿良那样镇定就好了,扯个谎也吞吞吐吐,真没出息。”她又说:“求你做点好事,还要怎么求呢,就差了没磕头了。”我爬到床上躺下,说:“对不起,行个礼。睡吧,睡吧。”她气恼地用脚把我的毯子蹬下去,说:“睡,睡!瞌睡也气跑了。”我把毯子拉上来说:“啊呀,不就差了十分钟吗,路走快点慢点车来快点慢点差个十几分钟也不一定呢。今天我错也认了,就差没磕头了,明天十二点四十到家,晚一分钟你踢我下床去!”她说:“昨天你是不知道,还不怪你,今天你又还这样!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明天又不上课?布置的作业还没写呢。心里又烦躁,又打不起精神,也写不下去。”我爬起来一只手撑着身子说:“我真的在这里跟你磕个头好不?说也说了不止十分钟了。”

    她哭起来,用枕头蒙了脸。我叹口气,说:“值得不值得嘛,十几分钟的事!”去摇她的身子,她也不动。她也真的可怜,多少别人难以承受的她都承受了。在国内呢,还可以退一步缓口气,即使什么也不争,清心寡欲也教着现成的大学。可这里不成,不管多么苦多么难多么大的压力,都得强打了精神挺下去,没有退路也没有喘口气的机会。还有,国内的父母、亲戚朋友还眼睁睁看着你有出息呢!出息那么容易么,别人也不是傻子!我已经不想去争这口气了,心里轻松一些,可她还想拼了命去争。什么叫做“把心一横”什么叫做“打断牙和了血往肚子里吞”我领教了她也领教了。这些都不会写信回去说,只把漂亮的照片寄回去,父母都放了心。我把去尼亚加拉瀑布玩的照片寄了回去,父亲来信说“要好好珍惜”我要告诉他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累得路也走不稳,告诉他夫妻都要打离婚了,他能睡得着觉?思文比我好强,我还告诉家里自己现在在干着什么,她写信回去只说好的,时不时还把点美元夹在信中寄回去。谁愿说自己在北美混得不行?都把国内的亲人朋友做鬼哄。我闭了眼也能想象她母亲接了信乐颠颠逢人遍告的神态。

    她哭了很久,我东一句西一句劝她,又倒杯牛奶给她喝,说:“医生说牛奶催眠的。”她说:“冷的。”我又去电炉上热了,让她喝了,拍着她的背要她安静下来。拍了很久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说:“可以了。”我一翻身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思文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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