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天涯(白雪红尘)_第67-7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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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70节 (第6/6页)

起来自己抽重了。这样心里更加恨起张小禾来,是因了她迟迟不回我才抽了这一下的,她必须负全部的责任,看我不跟她算这笔帐!我气鼓鼓地喘着粗气,想着怎么报复了她才解得这心头之恨。我跳起来把门闩了,把灯熄了,今晚怎么也不理她了。过一会又觉得心神不安,想起来开灯开门,心里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犹豫好久和自己赌了气拿毯子蒙了头睡,哪里睡得着。又爬起来开了灯到水房解手,却忘记了关门关灯。

    过了十二点,总算听见楼下的门响了一下,脚步声一步步上楼来。我心中的气一窜又上来了,想去关灯关门,又怕来不及了,脸朝着墙轻声打鼾。脚步声在厨房停了一会,有什么细细地响,又在我房门口停了,听见张小禾推开了门在轻声问:“睡着了吗?”我不动,她回房了。我把身子转过来脸朝了门,仍闭了眼。过一会她又停在门口,轻轻叫一声:“孟狼。”我猛地一掀毯子翻身起来,坐在床上气冲冲地问:“你怎么才回来?”刚说完我意识到又错了,我是她什么人,可是这样说话?再想做出那种早已设想好的懒洋洋的神态已经来不及了。她怔了一下,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一个人在家里,以为你也出去玩了。”听这一句话,我积了这么久的火气一下子消了,掩饰说:“到孙则虎家里去了,刚回来的。”她问:“孙则虎在家?”我说:“不在家我一个人呆在他家里?”她有意味地笑笑,又说:“你怎么戴了眼镜睡,你天天都这样?”我说:“戴眼镜梦里梦得清楚些。”她说:“你哪里会梦见我,你从来没梦见过我,梦见过林思文还差不多。”她把“梦里”听成“梦你”了。我只好说:“梦见你好多次我又不敢告诉你,怕你骂我。”她说:“做梦的自由谁能剥夺你的!只怕你梦的是别人,故意说是我!谁也不能到梦中跟踪你。”我说:“骗你干什么呢?我只是不敢把梦中的情景讲给你听,你真的会骂我看不起我说我不是东西的。我不骗你!”她仍不信地摇头,启发着我作出更坚定的说明。我记得仿佛梦见过她一次,于是说:“还要我赌个咒吗?”她笑着,信了,却说:“赌了咒我也不信。”又说:“前面马路上有只松鼠被车压了,尾巴压在雪里动不了,我反它抱回来了。它怪可怜的,我想我不理它,它就活不成了。”我跟她到厨房,看见一只棕色小松鼠在纸盒中缩成一团,眼睛望着我们。受了伤的尾巴看不见,只见纸盒上有几条血迹。张小禾说:“说了挺要怜的吧。”轻轻摸它,又回房中找了花生放在纸盒里。回到我房里她说:“我带了火鸡腿和莲蓉饼回来,你吃不吃?”我说:“拿块饼给我,鸡我不吃。在餐馆里天天是鸡,我见了脑袋仁子就疼,一辈子也不吃才好。”她说:“是火鸡。”我说:“火鸡也是鸡。”她去拿了莲蓉饼给我,说:“是大嫂的先生开车送我回来的,好大的雪。”我故意说:“到了门口也不叫他们上来玩玩,他们跟我好熟!”她说:“大嫂的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她就开新闻发布电话会议了。”我说:“她发布什么?”她说:“一男一女住这一层,你说她发布什么?”我笑了说:“那我就枉担了这虚名,又没真做点实绩!别人知道了真象呢,还要笑我是个没起色的货。我不如早作打算,担了那名也不算特别冤枉。”她摇着双手笑着说:“你可别啊,别啊,别。你不会,不会,不。”我说:“好好,别,好,不。”她又问我困不困,我说:“说困也困,说不困也不困,没有事做没人说话就困。”她说:“我带录象带回来了,大嫂借给我的,台湾的电视连续《末代儿女情》。你过来看?”

    到她房里,她把录象带放了,坐到床上去,用毯子裹了脚,手指指楼下说:“只顾省钱,把暖气调这么低,比政府规定的摄氏十八度低几度去了,明天你跟他说说。认真起来还可以去告他。”我说:“冷点也算了。暖气往上冲的,他们自己在楼下还冷些。都是国内来的几个人,谁还不知道谁?赚几个钱都费尽了心机,想省几个也不奇怪。给我我也开这么低。”她说:“你倒好,还帮他说话。”电视剧开始了,她边看边说话,说到大嫂已经买了一幢房子,二十一万,首期四万五已经付过了,下个月就搬家。还有十六万多的摸rtgage,二十五年还清。又说:“有些人很坏,总是打听我住在哪里。有几次有人在学校拦住我,问我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我说:“都是些谁呢?”她说:“同胞啦,香港台湾人也有,还有一次是个洋人小伙子。”我说:“谁长得水秀就有人注意,给我我也会拦住你,不奇怪。”她说:“我好怕的,没有安全感。”我说:“现在这么晚了,你坐在这房子里有安全感没有?”她说:“有。”我说:“有头狮子说着话就扑过来了,把你一口吞了。”她说:“你不会,你是信得过的人。”我说:“又说我不会,老是说我不会我不会!这不是气我骂我笑话我吗?说不定哪天我偏就会了。我在心里可真的是磨刀霍霍的,随时准备一试锋芒。

    “我也是个人呢,是个──男人。”她目光离开电视,看我一眼,放了心说:“你不会,你吓我的。”我又问:“上次那个人还找过你的事没有?”她说:“打几次电话来,我听了是他就挂了。”我说:“他说他要报仇,笑痛人的肚子。其实呢,骗了人也不一定就是坏人,有时候骗也是因为爱上了谁才骗的。”她说:“你不知道。”又说:“你还为他说话?什么意思!”我连忙说:“我说有时候不一定就是说的你那个时候,谁也不一定就是你。”她眼盯了电视机说:“好乖的嘴,只是谁也不是傻瓜。”我这时想找个机会表示自己对那个人的嫉妒和愤恨,有不共戴天之仇,却苦于摸不着话头转这个弯。我零零碎碎说些话想绕过去,她总不太搭理。渐渐地入了戏,她说:“晃眼。”把灯熄了。我坐在椅子上,从侧面去看她,只见电视机的光映在她脸上,一明一暗的闪,那认真凝神的神态又是一种风情。我心里只想挨了她坐在床上去,下了几次决心,只是不敢。我瞧着电视机,又偷眼去看她,心中起起伏伏。我想象着自己突然控制不住,腾空而起,狮子一样扑过去,搂了她倒在床上,嘴里含含糊糊说些“对不起”一类的话,双手却在坚决的行动。这样想着我双手抓紧了椅子边,怕自己真的腾空而起。又在心里想着真的那样她会怎么办?没有把握。我说:“关了灯增添了点什么气氛。”她冷冷地说:“看电视。”直到三点多钟,电视剧放了两集,我心里才断了这个念头。内心的骄傲使我宁可没有,也不愿有任何一点勉强。快天亮的时候,看完了四集。她问:“还看不看?”我说:“随你,你看我就看。”她说:“睡一觉起来再看,好吗?”我说:“好。”说着昏昏沉沉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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