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天涯(白雪红尘)_第47-5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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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50节 (第2/3页)

中更踏实一些。闭上眼我也能想象出那两张存折的模样,连上面数字的排列都真真切切。终于忍不住,跳下床开了箱子,把那两个存折都拿出来,翻来复去看了几遍,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笑了一回。笑完了把存折和那些钱抛在地板上,又把那几张钞票一张一张抛向空中,把最后一张折成了小飞机推出去。我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钱,似乎不理解那是什么,突然跳起来,赤了脚去踩,去踢,把那几张票子踢飞起来,又想象足球运动员的姿式,弯了腰用头去顶,最后累了,坐在床沿看着地上的存折和钱喘气。

    这时天已大亮,一线阳光挣扎着射到地板上,形成一条狭长的金线。渐渐地扩大,越过散乱在地上的钱和存折,向床这边靠拢过来。静寂中我忽然感到心中有一种声音在遥遥呼唤,使我感到猛地被扼住似的窒息的紧张,仔细倾听又隐隐的一片模糊不清。我知道自己在时间里思索,一个阴影在悄然逼近我却无法逃遁。

    就在这个冬日的黎明,那种恐怖的想象出其不意地袭击了我。我想象着自己将在遥远的某一天,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早晨,告别了这个世界。那时我正躺在医院的床上,神智清醒地接受着这个无法逆转的事变。冬日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感到了温和的灼热,知道这是最后的生命感受。一种丝丝的凉意在我身体中慢慢扩散,这是死神的最后逼近,逐渐泛开的凉意使我感到了生命移动的每一寸。一辈子原来只是如此而已。四肢的凉意带着轻微的轰响均匀的向心脏聚拢,然后,心脏轰地一声,嘴角扯下了生命的最后微笑。

    这种想象使我全身冰冷,我竭力想逃脱却又不能。我那么清楚地意识到,生命与这个永恒世界的共同存在只是一次偶然的遭遇。尽管在时间的后面,人们有着许多寄托,但是,在时间的后面,其实是一无所有。

    四十九

    醒来的时候已是垂暮时分。我是饿醒来的,肚子里“咕咕”响着,我不去理它。我窝在毯子里懒得起来,看着地上那几张钞票,那图案在暮色中已经变得模糊。

    忽然有人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喊“林思文”我不做声,我总是回避着和那些留学生打交道。我很怕他们问起“在哪里干什么”一类的话,曾有人问我,我就直通通地说:“在餐馆里洗碗,劳动人民。”对方有点尴尬说“也好也好”我猜测他心里想的是“不好不好”我象蜗牛似的缩在自己的壳里,在寂寞中获得那种安全感。

    外面那人还在叫“林思文”我只得起来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子,我睡眼惺忪看不清她的模样,仿佛眼下有颗小黑痣。她说:“林思文住在这里吗?”我说:“她去冬令营了,有什么事你要我转告?”她说想问一下档案专业申请的诀窍,自己托福已经考了六百多分还进不去。又说:“她怎么申请到的,你知道吗?可以告诉我一点点吗?就一点点。”我说:“我半点也不知道。”她说:“她已经进去了,其实没关系。”我说:“我知道她已经进去了,其实没关系,可我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她不相信似的摇摇头,我也由她去,叫她等林思文回来后再来问。她说:“她回来你告诉她,有个叫张小禾的找过她,她知道我。”她去了,我这才想起把人家女孩子堵在外面,请她进来的姿态也没有做一下,这不太礼貌,她心里又要笑我了。又想:“管它的,我一个劳动人民缺少点礼貌也不算什么,爱怎么想由她想去,不关我的事。”很坦然地又爬到床上去躺着。

    从冬令营回来,思文的情绪很好。我猜也猜着了怎么回事。我说:“好玩吧?”她说:“好玩,滑雪,雪地聚餐,各国学生联欢,我还表演了一个节目,跳白毛女。我的腿滑雪都滑痛了。”我说:“在外面很受欢迎,是吧?”她说:“当然,我这样的人不受欢迎,还有谁受欢迎。”我说:“好骄傲啊!”她说:“也该我骄傲,我没有什么理由不骄傲。我到哪里不受欢迎?在心里我是何等骄傲的人!只是到了家里不受欢迎,想不通。”我说:“好委屈啊,认识了一些人吧?”她说:“当然,认识了一些人。不过你别胡思乱想。”我在心里说:“我哪里又有胡思乱想的情绪。”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完了,那种嫉妒的心情想它有它都没有。真的我还有点希望她碰到一个不错的人呢,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她见我不做声,说:“你别胡思乱想,对我你应该是放心的。”我说:“对你我放心得很,真的放心得很。”她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什么可调皮的吗?”我一笑说:“反正总而言之我是放心的。”她说:“你就这样看死了我!”我说:“总而言之反正我是放心的。”她说:“恨不得就真的露一手给你瞧瞧,到时候别怪我。”我说:“可别,你不是那样的人。”她说:“那也可能被逼成那样的人。”

    她见我借了录象带来,就开了录象机来看,看了又不满意说:“什么臭男人呢,还要两个女人来抢。”我说:“世界上的臭男人是稍微太多了一点,把女人都委屈了。”她说:“你别说,女人优秀的是多些。”我说:“承认,以你为代表。”她说:“为不为代表暂时不说,反正也不算不优秀。”

    我记起那个姑娘又告诉她说:“圣诞节那天有人找你,打听申请档案专业的事。”她问:“男的女的?”我说:“女的,名字记不得了,她说你认识她。”她说:“那我怎么知道是谁,认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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