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球游戏_印度式传记-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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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度式传记-1 (第2/6页)

沮丧,火也不能够让他觉得灼痛,整个周围世界对他而言,全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表象。于是,男孩脑海里隐约升起一种想象;事实上这整个世界,也许也仅仅是镜花水月,只不过是从不可知的深处吹来的一阵微风,浮在海面的一个涟漪而已,达萨产生这一想象,并非出于理性的思想,而是由于这位王子牧童感觉到了一种穿透全身的恐怖战栗和微微的眩晕,这是一种惊吓和危险之感,同时又是一种强烈的渴望感。因为,他切实觉得眼前的瑜伽行者已经突破了世界的表层,已穿越表象世界而下沉深入了一切存在的基础,深入了万事万物的内在奥秘之中。他已破除了人类感官知觉的魔网,已经不受任何光线、音响、色彩和知觉的影响,牢牢固守居留在自己的本质实体之中了。达萨虽然曾经受过婆罗门教的熏陶,获得过神光照射的恩惠,却并无能力用理性智慧理解这种感觉,更不知道如何用语气加以叙述,但是他切实感觉到了,如同一个人在极乐的时刻总会感到神就在自己近旁一般。如今他由于对这位僧人景仰爱慕而生的惊然敬畏之情,让他有了这种感觉,还由于他爱这个人,渴望去过与他同样静坐人定的生活,而有了这种感觉。更令达萨惊讶不已的是:这个老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回忆起了往日豪华的宫廷生活,不禁暗暗伤心,便呆呆伫立在那片羊齿植物小丛林的边缘,忘却了飞翔而过的小鸟,忘却了身边窃窃私语的树木,更忘记了附近的森林和远处的牛群。他沉3面于魔术的力量,定睛凝视着静修者,完全被对方不可思议的寂静和不可接触的神态所折服,也为他脸上那种清澈澄明,形态上的从容含蓄,以及对自己职责的奉献精神所叹服。

    事后,达萨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那里呆了多长时间,两三个钟点,还是站了几天。当那种魔力终于离开他,达萨不声不响重新穿过羊齿植物丛间的羊肠小道,找到走出森林的道路,最后回到那片宽阔的草地和牛群旁边时,他自己也说不出曾经做了些什么。他的灵魂仍然为魔力所索绕,直到有个牧人呵斥他,这才清醒过来。

    那人对着达萨大声嚷嚷,责骂他离开牛群时间太长,然而男孩只是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好像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那人被孩子不寻常的陌生眼神和庄严的表情吓了一跳。过了好一忽儿,那位牧人才开口问道:“亲爱的,你去哪了?你是见了神,还是遇了鬼啦?”

    “我去了森林,”达萨回答“我去那里原本想寻找蜂蜜。可是我忘了寻蜜的事,因为我见到了一位圣人,一个隐居者,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正在潜心静修或者在默默祈祷,当我看见他的脸闪烁出光芒时,不禁看呆了。我站着看他,站了很长时间。我想今天傍晚再去一次,给他送些礼物,他是一位圣人呢。”

    “这是对的,”牧人说道“带些鲜乳和甜奶油给他。我们应当尊敬圣人,也应当供养圣人。”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你不必招呼他,达萨,你只需向他行礼,把礼物放在他面前就可以了。不必有任何其他举动。”

    达萨照办了。他费了一番工夫,才重新找到那个地方。茅屋前的空地上杳无人影,他又不敢闯进茅屋去,只得把礼物留在屋门口地上,返身离去。

    牧人们在这一带放牧期间,达萨每天傍晚都送礼品去,白天也去过一回,发现这位圣人又在静修入神,他又情不自禁地站了很久,领受着圣人散射出的极乐之光,觉得内心欢畅幸福。

    后来他们离开了这一地带,把牛群赶到另一片草地牧放,达萨仍然久久不能忘怀自己在这处森林里的经历和感受。偶尔,达萨也像一般男孩子那样,每当独处之时,就想象自己是一个修炼瑜伽功的隐士。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记忆和梦想也日益淡化,男孩达萨也渐渐长成了强壮的青年,和同龄伙伴一起游戏、运动和角力的兴趣也越来越浓。然而达萨的灵魂深处仍然遗留着一丝微弱的闪光,一些隐约的遐想,也许有朝一日能够借助瑜伽的威严和力量恢复自己失落的王族生活和王子权力。

    有一天,他们来到首都附近放牧,一位牧人从城里回来时带来了宫廷正在筹备一场巨大庆典的消息。由于拉华纳国王年老衰弱,难以胜任国事,已择定日期,要把王位传给他的儿子纳拉。

    达萨很想去观摩庆典大会,以重睹阔别已久的首都,他孩提时就离开那里,脑海里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他要倾听庆典的音乐,要观看节日游行,还要一睹贵族们的角力比赛,当然也想看一看那个陌生世界里市民们和权贵们的风采,因为在故事和传说里,都把他们描写得像伟大的神人一般,尽管他也知道,这些仅仅是童话传说,甚至比传说更不可靠。达萨心里也明白,很早很早以前,这个世界也曾是他自己的世界。

    牧人们得到命令,要运一车奶油去宫廷,作为庆典用的祭品。牧队队长挑选了三名运货的青年,达萨很高兴自己是三人中的一个。

    他们在庆典前夕把奶油运进了宫里,负责祭祀事务的婆罗门华苏德瓦接收这车货物,却没有认出眼前的青年正是达萨。接着,三个青年牧人也加入了庆典的人群。

    一大早,庆典活动便在婆罗门祭司主持的祭献仪式中开始了,他们看见大块大块金黄色奶油投入到火焰中,立即转化成向上跃动的火舌,忽闪着亮光的浓密烟雾高高冲向无垠的天际,以飨天上的三十位神道。三位年轻人看到游行队伍中有一队驮着金碧辉煌轿舆的大象,有位年轻骑上端坐在花团锦簇的皇家轿舆里,他正是青年国王纳拉。他们听见鼓声敲得震天响。整个场面规模宏大,炫人耳目,但也多少显得可笑,至少在年轻的达萨眼中如此。达萨对这片喧闹,对无数车辆和装扮华丽的骏马,对整个富丽堂皇的夸耀场面,感到又惊讶又着迷,此外他还觉得那些在皇家轿舆前跳舞的舞女十分有趣,她们舞动着苗条而又柔韧的肢体,犹如出水芙蓉的茎杆那样婀娜多姿。达萨对首都的宏伟壮丽感到震惊,尽管他如此着迷和喜悦,但在他的心里仍保留着一种牧人的清醒意识,归根结蒂,都市的浮华是他所轻蔑的。

    他想到自己是真正的长于,而眼前这个同父异母兄弟——他过去已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却涂抹油膏,继承了王位,其实应当是他达萨坐在缀满鲜花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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