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_第五章消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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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消失 (第3/3页)

在地上,把白酒从我的鼻孔灌进去,我极度痛苦,脑袋深处好像有一把锥子在钻。

    我说,你们…太坏了。

    我好像昏过去了一阵。

    后来我痛醒了,我看到可怕的一幕:一个人用钳子在拔我的手指甲。我痛得在地上打滚,他们就不让我滚,把我死死摁在地上。我的右手食指指甲和左手大拇指指甲被拔掉了。

    我再次痛昏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好像已是第二天早上,那三个人不见了。我躺在地上。我动了一下身体,背一阵刺痛。我这才发现我的背上和手臂上竟然订了几十个订书钉。

    我哭了,可怜地哭着。好像快疯了。我跪在地上,说我再也不上访了,再也不闹事儿了。我一个一个订书钉往下拔,每拔一个就痛一下。

    我在留置室里关了十多天。有一天我突然被带去洗澡。是在他们的厕所里的水龙头下。洗完澡他们把我带到医疗室清理伤口。最后来到一间办公室里。

    那个姓钱的警察坐在我面前,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给我倒了一杯矿泉水。我一见他们给我倒水,就害怕起来。

    我面前的警察问我,对上访的事情怎么个看法?

    我说,我不上访了,我再也不上访了。

    他说,谁让你不上访了?

    我说,我真的不干了。

    他说,上访没有错,但不能无中生有。

    他拿出一张暂住证,说,我们知道你们很困难,给你做了一张暂住证。上次是买的,不合法,这张是真的。你可以在这个城市好好找个工作做,我们不会找你麻烦,只要你遵纪守法。你meimei的事情是子虚乌有的,我们调查过你meimei的事,她在工厂做工时已经因为过度疲劳,精神出现过问题。你不能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从今天开始,这事儿就算了了,你不要再纠缠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好吧?

    我没吱声。他们给我办暂住证,我感到很意外。

    警察又拿出一个信封,说,这里有六百块钱,是我们对于困难人员的补助费,你可以用它租个房子,好好找个工作做。这个事情就算了结,好不好?

    我低下头。我想,我先出去,出去了再说。

    我说,好。

    我以为他会要我签什么东西。但他们没这样做。他让我换上一身新衣服。然后拿出一包药来,说,你的伤口回家有这药处理。号子里有些乱,有些时候会发生一些纠纷,我们也没办法,管理上很头痛,社会渣滓嘛。

    我拎了药回到上访村,见到了老六。我说,张德彪呢?老六说,你怎么不问问你爸呢?

    我问,我爸呢?

    他又不说了,说,张德彪又被收容了,十五天,还没出来呢?

    我说,干嘛又收容他?

    老六说,说是人数不够,凑数呗。

    我说,还有这样的事儿?

    老六说,有啊。不过这次不像,我想,还是警告我们,我们和你走得近。

    我说,我害了你们。

    老六叹了口气,说,告诉你你爸的事。

    我说,他出什么事了?

    老六说,昨天派出所来人,找到我,要我转告你,你爸在派出所里失踪了。

    我很奇怪,失踪?

    老六说,就是逃跑了。

    我很吃惊,我说,他怎么会逃跑呢?他有病,胆又小,他怎么会逃跑呢?

    我不相信。立即回到派出所去问,没见到钱科长,是另一个科长。他问,你就是马木生,马贵的儿子?

    我说是。他说,我正要找你,你父亲逃跑了。我们找了几天都没找着。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说我刚放出来,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科长说,你有他的消息向我报告。

    我说,人是你们带走的,我还向你们要人呢。

    科长双手一摊,说,他跑了,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一起找吧。

    我开始着急了。这一个月我把上访的事搁下了,到处找父亲。我回了家乡一趟,村里人说自从他出去看女儿就没见他回来。我把全城里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父亲的消息。

    我回到派出所找钱科长,钱科长说他们调查了好多地方,还是没有父亲的消息。

    他告诉我,你父亲失踪了。

    我说,什么叫失踪了。

    钱科长说,你没读过书吗?死亡得见尸,没见尸体又找不到人,叫失踪人员。你父亲这种情况,就叫失踪。

    我说,你们得负责帮我找回来,他是在你们这里失踪的。

    钱科长说,你这怎么说话的呢?他逃跑我还没治他的罪,怎么我们要负责呢?不是你向我们要人,是我向你要人,你是他儿子,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是你把他窝藏起来了吧。

    我回到上访村。当晚,老六买了二两酒给我压惊。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哭了。我问你哭什么啊?老六说,你在里面打了没有?

    我说,打了。

    老六说,他也打了。我听说的。

    我说,谁?

    他说,你父亲。本来我不想跟你说,怕你想太多。我去那家派出所打听过你们的消息,你转走了,你父亲听说还在那里。德彪的朋友在联防队里,他们在外面议论,说,没想到这老骨头那么不扛打。我就知道他被打了…我的心中升起疑虑的风暴。我想,一个老人被打了,还能逃跑吗?他能跑到哪里?

    老六说,德彪就为这事儿进去的。我的话你就当我没说,我一直憋着不想告诉你,省得我惹麻烦,但心中一直不安分,我想,雁过还留痕,人死要见尸。这是天理。但木生,我有一件事求你,你不要再追究了,好吗?我告诉你一万遍,没用。就当他走失了,他老了,真的走失了。你回家给他立个坟,供上。你还年轻,别折腾了。你折腾了这么久,什么结果也没有。你非要把最后一条命搭上是不是?不能这样,好吧?你要好好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老六说完低头哭了。如丧考妣。

    我却一滴泪也没流,我说,老六,你让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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