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_一场斗争的描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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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斗争的描述 (第4/12页)

的,是的。我相信。我毫不怀疑。”边说边用他放松开来的我的指头掐他的小腿肚。但他毫无感觉。于是我便对自己说:“你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出去?你不爱他,也不恨他,因为他的幸福只是在一个姑娘的身上,而她是否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都还说不定。这么说,这个人对你来说无所谓——再说一遍——无所谓。不过他也不危险,这已经得到了证明。你虽然可以继续和他一起到劳伦茨贝格去散步,因为在这个美妙的夜晚,你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但你随他去说,照你自己的方式消遣吧,这样——我小声地说——你也可以最好地保护你自己。”

    开心或

    无法生活的证明

    1骑

    我异常灵敏地纵身跃上我朋友的肩膀,用拳头捅他的背,使他轻步奔跑起来。他不大情愿地踏着地,有时甚至停止不前,我就用靴子戳几下他的肚子,好让他更加精神。我如愿以偿,于是我们很快地深入到一个大的,但还没有完工的地带的中心,天已黑下来了。

    我骑着走的马路上石头很多,并且越来越陡,可这正合我意,我要它的石头再多些,路再陡些。只要我的朋友绊个踉跄,我就拎住他的头发往上提,他一叹气,我就给他的脑袋几巴掌。我感到,心情愉快地晚上出游多么有利于我的健康,为了使这次出游更为狂放,我让迎面吹来的劲风久久地吹着我们。现在,在我朋友宽阔的肩膀上,我又加大了骑姿的跳跃动作,我用双手紧抓住他的脖子,把头尽量往后靠,观察那多变的、比我还柔弱的、慢腾腾地随风飘浮的云。我笑了,为我的勇敢而战栗。我的大衣伸展开来给我以力量。我的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我装作好像不知道这样做会把我的朋友掐死似的。

    我骑得浑身发热,天空慢慢地被路边我让它长出来的树的弯枝遮掩了,我对着天空喊道:“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作,没有功夫老听关于恋爱的闲扯。为什么他,这个多嘴多舌的谈恋爱的家伙要找到我这儿来?他们大家都很幸福,要是别人知道了他们的事,他们便特别幸福。他们以为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因此值得为未来的生活感到高兴。”

    这时,我的朋友摔倒了,当我察看他时,发现他的膝头受了重伤。因为他对我来说再没有什么用了,我便把他丢弃在石头上,吹着口哨从空中引来几只老鹰,它们带着尖嘴听话地朝他扑去,对他进行保护。

    2散步

    我无忧无虑地继续走着。作为一个步行者,我害怕走山路的艰辛,所以我让道路越来越平坦,让它在远处的尽头通向一个山谷。

    石头照我的意愿消失得无影无踪,风也停了,消失在夜晚之中。我阔步前进,由于走的是下山的路,所以我抬着头,挺直了身子,把胳膊放在头后。我喜爱杉树,所以我穿过杉树林,我爱默默地仰望繁星密布的天空,因此星星也都缓慢而平静地、按照它们自己的方式为我升上了开阔天空。我只看见了些许延伸的云被一阵和云一样高的风吹着。

    我的路对面,在相当远的地方,我让一座雄伟的高山拔地而起,我和山可以说是隔河相望,山上长满了灌木,与天相连。我还能清楚地看见最高树杈上的小枝和枝杈的摆动。不管这是多么平常的景色,看到它,我竟高兴得像一只落在这遥远蓬乱的灌木枝条上晃动着身子的小鸟,忘了让已躲在树后的月亮升起,也许它在为我的延误而生气。

    而现在,山上洒满了月亮升起前的那道清冷的光。突然,月亮自己在一束不平静的灌木丛中爬了上来。可我这时正往另一个方向看,待到我往前看时,一下子发现月亮已经差不多滚圆,它光芒四射,我站了下来,眼睛模糊了,因为看来我的那条陡峭的山路正是通向这个可怕的月亮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便习惯了月光,我仔细地观察,看月亮爬上山来是多么的不易,一直看到我和月亮面对面地走了好大一截路,最后感到困得睁不开眼睛为止,我觉得,这么困是白天太累的缘故,不过我也想不起白天究竟做了什么。有一小段时间,我闭着眼睛走路,只用大声地、有规律地拍打两手的办法保持清醒状态。

    可后来,当路险些要从脚下滑落,所有的一切都和我一样累得快要消失时,我便加快了步伐,用尽全力攀登路右边的山坡,以便及时到达那片高高的、令人迷惘的杉树林,我打算今晚在那儿睡个好觉。快走还是必要的。星星已经暗淡下来,天上的月亮就像在流动的水中一样缓缓下沉。黑——群山已变成了黑夜的一部分,令人不安的是,公路在我转身下山的地方已到了尽头,树林中传来了越来越近的树木倒下的咔嚓声。我本来可以倒在青苔上睡觉的,可我害怕蚂蚁,所以我两腿攀在树干上,爬到一棵虽无风,但仍在摇曳的树上去,靠在一枝树杈上,头倚在树干上,很快地入睡了,而此时,我的情绪却起伏不定,犹如一只尾巴翘得老高的小松鼠,正坐在晃动的树枝顶端轻轻摇动。

    我睡着了,没有作梦,睡得很沉。月亮下山和太阳升起都未能把我唤醒。即便我已醒了过来,我也安慰自己说:“昨天你已很累了,所以睡你的觉吧。”于是又睡着了。

    虽然没有做梦,可我的觉也并非没有受到持续不断的轻微的打搅。整个一夜我都听见有人在我身旁说话。除了个别的诸如“岸边的长椅”“云山雾罩的山脉”“突突冒着青烟的火车”以外,我几乎听不出说的是什么,听见的只是强调这些词的方式;我还记得,我在梦中高兴得直搓两手,因为我正睡着觉,不必去辨认每一个字词。

    午夜以前,说话声很快活,不堪入耳。我浑身发抖,因为我觉得,有人正在下面锯我那棵早已摇曳不定的树木——午夜之后,说话声变得严肃了,也渐渐隐退了,在句子之间有了停顿,听起来,好像这声音在回答我并没有提出的问题。这时我感到舒服些了,敢把四肢伸开了——将近黎明时分,说话声越来越和蔼了。说话人的宿营地看来并不比我的更安全,因为我现在发觉,他就在我旁边的树枝上说着话。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把背对着他躺着。这显然使他感到难过,因为他停止了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直到上午才用一声轻轻的叹息——因为我已完全不习惯他的说话声了——

    把我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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