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拍案惊奇_卷十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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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五 (第2/4页)

  又有一个应捕头儿,惯养贼的,叫做荀奇。由你挖壁扒墙,撬门掇窗,他都知道是哪个手迹,一时孝顺不到,他去抓来送官。

    一个做响马的,叫做支广。尝时抓得些儿,到一个姓桑,绰号“丧门神”家赌博。这丧门神家里,是个惯开赌场,招引无赖,惯撮些头儿,收管放筹买尊买酒过日子的。这吉利、荀奇、支广一班儿座落在他家耍子。

    忽一日赌兴正高,却是你又缺管,我又无银,赌来都不畅意。支广道:“兄弟,我连日生意少,怎你们也像没生意?”

    吉利道:“可恨张知县,他一来叫这些民壮在这闹市巡绰,这些剪绺的,靠是人丛中生意,便做不来,连我们也干搁。”

    荀奇道:“正是,我也吃他的亏,冷了他们的生意,便绝了我衣食饭碗。”

    丧门神道:“生意各别,养家一般,只许他罚谷罚纸开门打劫,不许我们做些勾当。”

    支广道:“如今我们选动手他起来,勾合一班,打入私衙;或是劫了他库,大家快活受用一受用,便死也甘心。”

    吉利道:“我们这几个人做得什来,还须再勾几个可做。”

    荀奇道:“我那些部下,可也有四五十个,叫他齐来。”

    支广道:“那些鼠窃狗偷的当得什事,须我那几个哥哥来才好。”

    丧门神道:“寻来时须带挈我,不要撇了我。”

    支广道:“自然。”

    便一个头口,赶到高鸡泊前,寻着一个好朋友,叫做张志,绰号张生铁,也是常出递枝箭儿,讨碗饭吃的。两个相见道:“哥一向哩。”

    支广道:“哥生意好么?”

    张志道:“我只如常,这些客如今等了天大明才,也毕竟二三十个结队,咱一两个人了他不来,已寻了几个兄弟,哥可来么?”

    支广道:“兄弟也要做一儿,也只为人少,故来寻哥。”

    张志道:“贤弟挈带

    一挈带,是什么客人?”

    支广道:“不是。”

    悄悄附耳道:“滑县县库。”

    张志道:“这事甚大又险。”

    支广道:“我们哪一注银子不从险来,客人的货有限,库中是豆麦熟时征够,有六七千银子,这才够咱们用。”

    张志道:“然虽如此,你我合来,不过百余个人,怕不济事。我这里还有一个任金刚,任敬。他开着个店,外边卖酒,里边下客,做些自来买卖,极有志气,也须合着他才好,咱与你去寻他来。”

    两个便到任敬店中来,任敬正立在柜里,见了张志,便走出来,邀进里面,一座小小三间厅上坐下,任敬道:“此位何人?”

    张志道:“咱朋友,姓支,名广,特来拜大哥的。”

    任敬道:“是有何见教?”

    张志蹴去他耳边轻轻的道:“他有一主大财,特来照顾哥哥。”

    任敬道:“是什么财?”

    张志又近前道:“是滑县库里。”

    任敬道:“这财在县里,有人,不容易要它的,哥过得罢了,走这险做什么?”

    张志道:“哥,你过得些,咱过不得哩,银子可有多的么?哥不去,咱自去。”

    任敬道:“冒失鬼,且住着,待咱想,怎轻易把性命去搏钱。”坐了一会,吃了杯茶,只见任敬走了进去。

    须臾戴了一顶纱帽,系了一条带,走将出来。张志便赶将过去,磕一个头道:“爷,小人磕头。”

    任敬道:“起来。”大家笑了一笑。

    张志道:“哥,这里来这副行头?”

    任敬道:“二月间,是一个满任的官,咱计较了他,留下的。兄弟,咱戴了像个官么?”

    张志道:“像,只是带些武气。”

    任敬道:“正要它带武哩。”连忙进去脱了冠带,来附耳与张志说了几句。

    张志拍手道:“妙,妙!我道是毕竟哥有计较。”

    任敬道:“论起这事,只咱两做得来。”

    张志道:“是。咱前年在白马山,遇着个现世报。他道:‘拿宝来!’咱道:‘哥递一枝箭儿来。’那厮不晓得递什箭。我笑道:‘哥性命,恁不值钱,撞着一个了得的,干干被他送了。’那厮老实,道:‘咱不晓得这道儿,嫂子嫌咱整日在家坐,教咱出来的,不利市,咱家去吧。’咱道:‘哥也是恁造化,停会有一起客人,十来人,你照样问他。他不肯下马,你道且着一个上来,咱便跑来,包你利市。’那厮道:‘他来找怎生?’我道:‘现世报。适才独自不怕,有帮手倒怕,照这样做去,客人不下马,吃咱上去一连三枝箭,客人只求饶命。’咱去拿了两个挂箱,一个皮匾,赏一个挂箱与他,教他以后再不可白来,这便是只两个做了营生。”

    任敬道:“怎还叫过不得?”

    张志道:“自古空里来,巧里去,不半年了在巢xue儿,并在赌场上了。”

    任敬道:“但这劫库,也不是小事,这也要应手,我又还寻两个人去,支兄不消得说,就是支兄所约的,也毕竟借重,没有个独吃自的理。”

    支广道:“多谢哥带挈。”

    须臾,只见又到了三个虎体彪形的大汉,相见了,大家一齐在酒店中坐下。任敬指着对张志与支广道:“这三个都是咱兄弟,一个步大,他家有两个骡子,他自己赶脚,捉空也要布摆两个人。这闕老三,他虽是个车夫,颇有本事。这个桓福,是云昌津渡子,也是个河上私商。”说了姓名,就对这三个道:“后日早晨,咱有用着你处。”

    三人道:“哥有用咱处,汤火不辞。”

    任敬道:“明日闕老三与步老大,与咱雇一辆大车,后日早在南门伺候,只见咱与张大哥抓一个人出来,都来接应。支大哥与你约的朋友也都在南门车边取齐。一辆车坐了十多人,也动疑。桓大哥可带小船一只,与咱家丁二人应咱,以便分路,是必不可误事。”正是:

    闲云傍日浮,萧瑟野风秋。

    浅酌荒村酒,深筹劫库谋。

    六个人吃得一个你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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