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幸存_白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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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 (第10/16页)

地站着,一言不发,听王副厅长训完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在办公桌上“王副,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单,一共2648元——还不如我们刑警队门口卖煎饼果子的挣得多。您问我想干吗?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想当一名好警察,不为什么,就因为像卖煎饼果子那样的老百姓,起早贪黑,磨面摊饼,一分一分地挣了钱,给国家缴税,然后国家把他们的血汗钱拿出来给我发工资…”

    王副厅长当时就愣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回到队里,楚天瑛心里还是很难受。自从在中国警官大学接受培训回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心里不舒服,就翻阅那本用寂地的漫画彩页包着的《犯罪现场勘察程序》,以致同事们都开他玩笑:“这书难不成是你的圣经啊?”

    他们哪里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啊——那是她写的书,他结业那天跟她要的。

    “把你这本给我吧,不不不,我知道书店有卖的,可我就要你手里这本,也许将来就再也见不到你啦,给我留个纪念吧!”

    于是,她把自己用来做教材的这本书给了他…

    翻开第一页,立刻看到了她瘦金体的签名,还有一股淡淡的芳香沁入肺腑,他顿时如醉酒一般,忘掉了那些烦心的事情。

    再翻,读到这么一段话:

    “一个优秀的刑事鉴识人员,永远不会把犯罪现场看成一个平面,尤其当案件发生在室内时,你其实是走进了一个六面体:天花板、地板和东南西北四面墙,你要把每个面的每一寸都勘察到,并想象着自己从天花板的角度往下俯视…”

    从天花板的角度往下俯视…

    他把一张浅蓝色的书签塞进这一页,合上书,沉思片刻,打开电脑,从省厅的内网上调出了火灾案子发生后、由警方拍摄的一组图片,其中有一张是刑警站在梯子上,从上往下拍摄的床铺上三具烧焦的尸体。

    俯视。

    从天花板的角度往下看。

    凶手虽然狡猾,但绝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漏洞。

    一缕微笑,凝上了楚天瑛的嘴角。

    尤其当案件发生在室内时,你其实是走进了一个六面体…

    六面体。

    不行,还要再到犯罪现场去一趟。

    楚天瑛再次赶到被烧成废墟的现场。这次,他走进那个已经没有了房顶的“屋子”,不再是仅仅走一圈就出来了,而是拿着放大镜对着每寸墙板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了他想要的痕迹。

    接下来,他向省厅申请重新侦办这起案件,由他来主审犯罪嫌疑人——那个从火场死里逃生的丈夫。尽管王副厅长的外甥依旧阻挠,但谁也没料到,这回王副厅长不但批准了,并亲自到场旁听了楚天瑛的审讯。

    事后,许多在场的刑警回忆,在那个狭小的审讯室里,受审者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犯罪嫌疑人,另一个受审者则是楚天瑛本人,后者的“主审官”是以工作上要求严苛闻名全省的王副厅长——从某种意义上说,楚天瑛承受的心理压力丝毫不亚于犯罪嫌疑人。

    但是楚天瑛神态轻松“请看这张在现场俯拍的照片,大家关注的往往是床铺和床铺上的尸体,可是我想请大家仔细看的,却是照片上每个人的头顶。”

    包括王副厅长在内的一群警察纷纷低下头,仔细查看卷宗里的照片。

    “大家一定发现了吧?”楚天瑛解释“照片里救火的邻居们,头顶处的头发都有不同程度的卷曲,有的还呈斑秃状。那是救火时,天花板的火星落到头发上燃烧形成的,但是你——”他手臂一横,指向背靠着墙坐在一张椅子上的犯罪嫌疑人“照片上,你的头顶一尘不染。同时其他的照片显示,你前额的发梢和眉毛却有火燎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能造成这种现象?恐怕只有一种——你把院落里早已准备好的汽油倒在自己妻子和孩子身上,然后将火柴扔进去,汽油被点燃的瞬间猛然蹿起火苗,从正面将猝不及防的你燎了一把!”

    审讯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惊诧的议论声。

    犯罪嫌疑人提了提眼皮“警官,这只是您的推测,总不能光凭我眉毛被燎了,就定我个杀人罪吧?您得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

    骤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楚天瑛身上。

    楚天瑛冷笑一声。

    尤其当案件发生在室内时,你其实是走进了一个六面体…

    “室内的犯罪现场是一个六面体,包括天花板、地板和东南西北四面墙——这是我在中国警官大学进修时,国内刑事鉴识的顶级专家刘思缈老师反复告诫我们的。”提到她的名字时,他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不得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所以,当我对火灾现场进行第二次勘察时,特别留意查看了墙面,结果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痕迹…不过,在提到这个痕迹之前,先请大家再看一下照片:火灾现场的床铺是一个通铺,东西延伸展开,都靠着墙。全家人睡觉时排列的次序从西往东数分别是:妻子(紧贴西墙,脸朝西)、大女儿(脸朝东)、小女儿(脸朝东)和丈夫。”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楚天瑛见众人一脸茫然,解释道“生活中,做mama的很少会背对着孩子睡觉的,而且,往往会把最小的孩子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所以现场这张反映尸体位置的照片,让我觉得反常,于是形成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也许女主人确实习惯脸朝西睡觉,但她本来是面对着孩子的,换言之,这家人睡觉时排列的次序从西往东数本来应该是:丈夫、大女儿(脸朝东),小女儿(脸朝东)、妻子(脸朝西),但是,由于卧室的门开在东墙,一旦起火,睡觉位置离门最远的丈夫逃出去了,其他人却被烧死,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所以,犯罪嫌疑人将妻子弄昏迷后,把她挪到紧靠西墙的位置。这样一来,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丈夫才是睡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由于离门近,他才成为唯一的幸存者,也就不奇怪了。

    “我刚才说丈夫将妻子弄‘昏迷’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三名死者气管里都有大量吸入的烟灰。我熟知‘张举烧猪’的故事,但也记得另外一个案例:有一年,法国巴黎东南部一座七层高的住宅发生火灾,造成十七人死亡,三十多人受伤。调查结果表明,罹难者的呼吸道中大多都有烟灰,说明他们是在睡眠中窒息致死,而不是被烧死的。所以我想,假如那个妻子和两个孩子在火灾发生时,虽然活着、能呼吸,但已经失去知觉和行动能力,那么,事后我们照样会在他们的呼吸道中发现烟灰。

    “凶手决定一次杀死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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