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行记_第二十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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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第2/3页)

吧?”他道。

    她盯着他,抓了抓头,道:“不错…是有一辆马车…下着大雪…我的脑子糊涂了…”

    “那是另一个梦吧?”

    “可不是?刚才的梦是日出,日出的时候怎会下雪…”

    他忽然想笑,便真的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马车里有些什么?”他问。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纯白的毛毯…我觉得冷,就把它披在了身上。”

    他张口结舌,只好道:“继续说…”

    “我不说了。大白天里和人家说自己的梦…不吉利。”

    “你的梦中,除了你自己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么?”

    “有…不过…更加可怕…”她怯生生地道,东张西望,好象身边有鬼。

    起伏的山峦掠过一片云影,他忽然感到很愉快,感到生活又变得有趣了起来。

    “说来听听…”他和颜悦色地道。

    “我和一个人坐在坟地上。我们…聊天来着,很高兴。后来,我就睡着了…半夜里醒来,发现那人一直坐在我身旁,仔细一瞧,其实是具干净的骷髅,样子倒挺斯文的,只是白惨惨的,好生可怕。然后…然后地上忽然涌出了黑水,一群耗子向我冲过来,水上还浮得很多死耗子…我…转身一瞧,那骷髅被水冲不见了…我吓得四处去找…找来找去找不到…后来,我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两边都是紧闭的门…我找啊找啊…正惊慌之中,那骷髅一把抓住了我,对我说:‘嘿,别怕…我在这儿’。——就是这样。这个梦,我老做,都快被它烦死啦。”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道:“你确信他说的是‘嘿’,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只听见了‘嘿’字。”

    “至少,那骷髅不是坏人罢?不然,你何以要去找他?不如让他被水冲走好了。”

    她愁眉苦脸地道:“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真是这样么?白日,她失去了记忆。夜晚,又被恶梦纠缠。

    他心中酸痛,一腔心事,不知从何说起。想当初两人低眉共语,何等绸缪。到如今人是情非,咫尺难认。际遇之荒谬,莫过于此。

    他轻叹了一声,道:“那只是些无稽的恶梦…不是真的。你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只是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就忘了它们罢。”他笑了笑:“猜不出来的东西,就不要费脑子了。”

    “可是,你为什么就能猜呢?刚才你是怎么猜到日出和马车的?”

    “我这人一向聪明。”

    她宛尔一笑:“我的脑子曾经受过伤,过去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

    “是这处伤么?”他忽然抬起了手,掠过她的额头,轻轻地摸了摸那道伤痕。

    指尖掠过,引起她肌肤一阵轻微的战慄。她的脸通红了起来。

    “还痛么?”他柔声道。

    “不痛。”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么?”

    “不记得了。”

    “别担心,这伤口愈合多年,已不碍事了。”

    她扑哧一笑,道:“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好象是个大夫。”

    他微笑不语。

    “其实记不起来也不打紧,只要记得每天吃饭就行。”

    说罢,她笑嘻嘻地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个烧饼和两只竹罐,将竹罐的盖子打开,对他道:“你饿不饿?这是我做的糟鱼,那一罐是燻鱼。要不要尝一尝?”说罢,咬了一口烧饼,伴着一块咸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有一股花椒和米酒的淳香从竹罐中逸出,他这才记起方才她身上传过来的,正是这种味道。

    他放了一块在嘴中细细品尝,一丝苦涩流入心头。

    这就是她过的日子么?

    “光吃这个太咸,要和烧饼放在一起儿吃才好。”她将手中的烧饼掰了一半,递给他。

    他学着她将鱼块夹在饼中,一口咬下,慢慢地咀嚼。

    “味道怎样?”

    “好吃。”他的嗓音有些发颤,嚼了几口,忽然垂下了头,眼泪滴了出来。

    “喂…不会罢?这不过是一块咸鱼…”她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想再多安慰几句,一时只觉口笨舌拙,不得要领,只好结结巴巴道:“你别难过,你的病会好的。这云梦谷里有得是好大夫,实在不行还有神医,什么…什么病都能治得好。”这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她听了,连自己都不相信。

    他擦干了眼泪,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着面饼。

    “喝口水。”她递给了他盛水的葫芦:“我方才并不在这里。若不是我儿子的一只袜子掉了,我也不会回来。”

    他抬起头,目光无限深邃:“是那只袜子救了我?”

    “差不多。”她浅浅一笑,将袜子从孩子的足踝上褪下来,塞进他的荷包:“送你留个纪念。”

    “你儿子几岁了?”

    “这个月正好三岁半。”

    “你说什么?”他失声道,竟吓得将身子挪开了半寸:“他…他父亲…”

    “早就死了。”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他…”他满头大汗,期期艾艾地道:“他…”

    “他有病。不然,我怎会跋山涉水地来到这里求医?”她坦然一笑:“他只是个生病的孩子,又不会咬人,你连小孩子也害怕么?”说罢,用袖子拭了拭孩子额上的汗水:“可怜的孩子,今天给大夫扎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针,痛得他够呛。”

    他捋起孩子的衣袖,见手臂上的要xue之处,已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大约针灸的次数过多,有几处已僵硬了起来,剩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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