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_第七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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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第2/4页)

是想把永辉推给她,他以为女人都心肠软,容易被母子情打动。这下他发现如意算盘落空了,他又无法把永辉硬塞给她,他便只有唉声叹气。杨绍荃无意和他再商谈下去,她用结束对话的语气道:

    "也许,他只是来上海认一下父母,玩玩,并不想在这里久呆。"

    "要这样就谢天谢地了。我们分别陪他玩几天,给他买

    些东西,送他回去,那就皆大欢喜。"吴观潮站起身来,脸转向杨绍荃,"但你我的思想上都得有所准备,要打持久战。"

    "嗯。"杨绍荃摊开一只手伸出去,"你把他的住址给我。

    明天我去看他。"

    吴观潮从西服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杨绍荃:

    "就是这上头的地址。他住202房间,我关照他明天上午等你。"

    杨绍荃接过名片,惊疑地一扬眉梢:"你今晚还去看他?"

    吴观潮点头:"说好了的,我晚上过去陪陪他,顺便也好向他摊牌。"

    "再见。"杨绍荃心里涌起一股想会一会儿子的欲望,她怕这股欲望陡然涌来克制不住,匆匆道声别,转身便走。

    马路上接连有两辆电车开过去,长辫子在电线接头处撞击出耀眼的火花。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群顶上,艳若彩霞的霓虹灯时明时灭。沿街的窗口里散发出股浓烈的煎带鱼的味道。自行车铃声几乎不绝于耳地叮铃叮铃传来。

    杨绍荃确信街心花园那边已经看不到她的背影了,疾疾的脚步逐渐放慢下来。她忙着回去干啥,屋里空落落的,那一房陈设豪华雅致的家具,填补不了她内心的空虚。坎坷的经历,多蹇的命运,两个男人对她这个美貌女子的背叛,使得她的心已变得很冷、很硬。什么事儿都不能轻易地改变和动摇她目前的生活方式。安永辉的出现同样也不能。她不能原谅吴观潮和程锦泉先后对她感情的亵渎,但她对他们似乎也恨不起来。正如于碧莉说的,程锦泉这样的事,在出国去的人中间多着呢,被人视为天经地义、符合情理。照这个逻辑,家住在小街陋巷中的吴观潮和漠苹勾搭成jianian,也是合情合理的,他若不同漠苹结婚,不当上门女婿,他就一辈子别想住进花园别墅,一辈子别想混得像今天这样出人头地,而她杨绍荃更别想过上今天如此悠闲自在的日子。她家的住房条件虽比吴观潮家好一些,但要想再挤进一对夫妇去,哪怕是撇出半间房,都是不可能的。

    当初从云南回来的那些日子,她和吴观潮不是只能各住各的家嘛,她和吴观潮不是只能在白天家人们上班时幽会相聚嘛。他们共同忧虑过、盼望过,他们甚至羡慕那些仅有一间亭子间的小夫妻。那时的杨绍荃多么单纯,她只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分配到一小间房子。她没看出吴观潮已经等不及了,她没觉察吴观潮正在利用他离了婚单身的机会。当她发现事态急转直下时,吴观潮已经和漠苹领取了结婚证书,他还坦率地告诉她,漠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们宣布了结婚的日期,他们有法律保障,而她像块抹布样被人甩在一边。

    时间能够冲刷一切。

    时至今日,她不再像事情刚发生时那么仇恨吴观潮了。

    没有吴观潮的背叛,她不会再嫁给程锦泉。没有程锦泉的背叛,她不会把人世间的事儿看得那么透彻、那么穿。什么纯洁的初恋,什么镂骨铭心的爱,什么如日月样不灭的爱情,现在她全不信了。她只是为自己的舒适、安逸、快活、悠闲而活着。

    如果这么活着很充实,那还罢了。偏偏就是这样,她的心头仍会觉得烦恼、郁闷,觉得生活中总是缺少点什么。

    路不长,一会儿就看见自家住的那条弄堂了。杨绍荃走到弄堂口时,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马路对面梧桐树阴影里闪出来,急急地横穿过马路。路灯的光被树叶遮住了,看去很不分明。她只觉得那身影熟。拐进弄堂,走到后门口摸钥匙时,一偏脸的当儿,她看见那身影大步朝自己走来。

    这回她看清了,来人是屈显亮。

    他怎么来了?她并没约他啊!但她并不因他破了规矩而恼他,此时此刻她真愿意有个人陪一陪。

    屈显亮很自觉,上楼时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而她呢,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很响。

    进了屋子,他抓住她那只去摸开关的手,赞叹地说:

    "穿着这一身,你美极了!"

    杨绍荃没有挣脱他的搂抱,只是淡淡一笑,眼下这个人是爱她的。他比吴观潮留神她的衣着。她往他的胸怀里靠了靠,接受了他的一个贪婪的吻。她闻出来,他吃过桉叶糖。

    "你怎么突然来了?"她随手扯他的衣领问。

    "我不能总是等待召唤,我忍受不了这种难熬的期待,我想你,我盼着和你更多地在一起。"

    要这样才能显示我的魅力,杨绍荃忖度着,没说出口。

    只是带头往沙发走过去道:

    "你不怕我生气?"

    "我犹豫过…可我不得不来。"

    够了,杨绍荃不想在今晚再找不痛快的话题。安永辉的到来,已经搅得她的心够烦的了。她需要一个人来安慰,需要刺激,需要忘却。她按亮了床头上一盏三支光的小灯,小蓝灯。屈显亮早懂了,亮起这盏灯意味着什么。他来过多次。杨绍荃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健力宝,扔了一罐给他。她略带粗野地"蓬"一声拉开罐,仰起脸一气灌下去半罐。

    屈显亮只喝了一口,微显疑惑地望着她。

    她往他身边一坐,脑袋歪在他肩上:"今晚有点累。"

    "是没情绪?"他不无失望地问。

    "那倒不。是心烦。"

    "刚才出去,遭到啥不愉快的事了?"

    "不是说刚才,是说这几天都如此。"她不可能跟他讲安永辉的事,跟他讲了,他又能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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