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刻拍案惊奇_卷十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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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九 (第2/4页)

与他。”齐公即叫行童到妙果寺寻将谢小娥来。齐公对他道:“可拜见了此间官人。此官人能解谜语。”小娥依言,上前拜见了毕。公佐开口问道:“你且说你的根由来。”小娥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好一会说话不出。良久,才说道:“小妇人父及夫,俱为江洋大盗所杀。以后梦见父亲来说道:‘杀我者,车中猴,门东草。’又梦见夫来说道:‘杀我者,禾中走,一日夫。’自家愚昧,解说不出。遍问旁人,再无能省悟。历年已久,不识姓名,报冤无路,衔恨无穷!”说罢又哭。李公佐笑道:“不须烦恼。依你所言,下官俱已审详在此了。”小娥住了哭,求明示。李公佐道:“杀汝父者是申兰,杀汝夫者,是申春。”小娥道:“尊官何以解之?”李公佐道:“‘车中猴’,‘车’中去上下各一画,是‘申’字;申属猴,故曰‘车中猴’。‘草’下有‘门’,‘门’中有‘东’,乃‘蘭’字也。又‘禾中走’是穿田过;‘田’出两头,亦是‘申’字也。“一日夫’者,‘夫’上更一画,下一‘日’,是‘春’字也。杀汝父,是申兰;杀汝夫,是申春,足可明矣。何必更疑?”

    齐公在旁听解罢,抚拿称快道:“数年之疑,一旦豁然,非明公聪鉴盖世,何能及此?”小娥愈加恸哭道:“若非尊官,到底不晓仇人名姓,冥冥之中,负了父夫。”再拜叩谢。就向齐公借笔来,将“申兰、申春”四字写在内襟一条带子上了,拆开里面,反将转来,仍旧缝好。李公佐道:“写此做甚?”小娥道:“既有了主名,身虽女子,不问那里,誓将访杀此二贼,以复其冤!”李公佐向齐公叹道:“壮哉!壮哉!然此事却非容易。”齐公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此妇坚忍之性,数年以来,老僧颇识之,彼是不肯作狼语的。”小娥因问齐公道:“此间尊官姓氏宦族,愿乞示知,以识不忘。”齐公道:“此官人是江西洪州判官李二十三郎也。”小娥再三顶礼念诵,流涕而去。李公佐阁上饮罢了酒,别了齐公,下船解缆,自往家里。

    话分两头。却说小娥自得李判官解辨二盗姓名,便立心寻访。自念身是女子,出外不便,心生一计,将累年乞施所得,买了衣服,打扮作男子模样,改名谢保。又买了利刀一把,藏在衣襟底下。想道:“在湖里遇的盗,必是原在江湖上走,方可探听消息。”日逐在埠头伺候,看见船上有雇人的,就随了去,佣工度日。在船上时,cao作勤紧,并不懈怠,人都喜欢雇他。他也不拘一个船上,是雇着的便去。商船上下往来之人,看看多熟了。水火之事,小心谨秘,并不露一毫破绽出来。但是船到之处,不论那里,上岸挨身察听体访。如此年余,竟无消耗。

    一日,随着一个商船到浔阳郡,上岸行走,见一家人家竹户上有纸榜一张,上写道:“雇人使用,愿者来投。”小娥问邻居之儿“此是谁家要雇用人?”邻人答应“此是申家,家主叫做申兰,是申大官人。时常要到江湖上做生意,家里止是些女人,无个得力男子看守,所以雇唤。小娥听得“申兰”二字,触动其心,心里便道:“果然有这个姓名!莫非正是此贼?”随对邻人说道:“小人情愿投赁佣工,烦劳引进则个。”邻人道:“申家急缺人用,一说便成的;只是要做个东道谢我。”小娥道:“这个自然。”

    邻人问了小娥姓名地方,就引了他,一径走进申家。只见里边踱出一个人来,你道生得如何?但见:

    伛兜怪脸,尖下颏,生几茎黄须;突兀高颧,浓眉毛,压一双赤眼。出言如虎啸,声撼半天风雨寒;行步似狼奔,影摇千尺龙蛇动。远观是丧船上方相,近觑乃山门外金刚。

    小娥见了吃了一惊,心里道:“这个人岂不是杀人强盗么?”便自十分上心。只见邻人道:“大官人要雇人,这个人姓谢名保,也是我们江西人,他情愿投在大官人门下使唤。”申兰道:“平日作何生理的?小娥答应道:“平日专在船上趁工度日,埠头船上多有认得小人的。大官人去问问看就是。”申兰家离埠头不多远,三人一同走到埠头来。问问各船上,多说着谢保勤紧小心、志诚老实许多好处。申兰大喜。小娥就在埠头一个认得的经纪家里,借着纸墨笔砚,自写了佣工文契,写邻人做了媒人,交与申兰收着。申兰就领了他,同邻人到家里来,取酒出来请媒,就叫他陪待。小娥就走到厨下,掇长掇短,送酒送肴,且是熟分。申兰取出二两工银,先交与他了。又取二钱银子,做了媒钱。小娥也自体己秤出二钱来,送那邻人。邻人千欢万喜,作谢自去了。申兰又领小娥去见了妻子商氏。自此小娥只在申兰家里佣工。

    小娥心里看见申兰动静,明知是不良之人,想着梦中姓名,必然有据,大分是仇人。然要哄得他喜欢亲近,方好探其真确,乘机取事。故此千唤千应,万使万当,毫不逆着他一些事故。也是申兰冤业所在,自见小娥,便自分外喜欢。又见他得用,日加亲爱,时刻不离左右,没一句说话不与谢保商量,没一件事体不叫谢保营干,没一件东西不托谢保收拾,已做了申兰贴心贴腹之人。因此,金帛财宝之类,尽在小娥手中出入。看见旧时船中掠去锦绣衣服、宝玩器具等物,都在申兰家里。正是:见鞍思马,睹物思人。每遇一件,常自暗中哭泣多时。方才晓得梦中之言有准,时刻不忘仇恨。却又怕他看出,愈加小心。

    又听得他说有个堂兄弟叫做二官人,在隔江独树浦居住。小娥心里想道:“这个不知可是申春否?父梦既应,夫梦必也不差。只是不好问得姓名,怕惹疑心。如何得他到来,便好探听。”却是小娥自到申兰家里,只见申兰口说要到二官人家去,便去了经月方回,回来必然带好些财帛归家,便分付交与谢保收拾,却不曾见二官人到这里来。也有时口说要带谢保同去走走,小娥晓得是做私商勾当,只推家里脱不得身;申兰也放家里不下,要留谢保看家,再不提起了。但是出外去,只留小娥与妻蔺氏,与同一两个丫鬟看守,小娥自在外厢歇宿照管。若是蔺氏有甚差遣,无不遭依停当。合家都喜欢他,是个万全可托得力的人了。说话的,你差了。小娥既是男扮了,申兰如何肯留他一个寡汉伴着妻子在家?岂不疑他生出不伶俐事来?看官,又有一说,申兰是个强盗中人,财物为重,他们心上有甚么闺门礼法?况且小娥有心机,申兰平日毕竟试得他老实头,小心不过的,不消虑得到此。所以放心出去,再无别说。

    且说小娥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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