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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帝亚森一世 (第4/4页)



    “德里夫桥。”达瓦纳静静地听着,表示同意。

    “好。假定另一方面,一架飞机早上九点从伊西-莱穆利诺起飞,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中途不停…三小时后,也就是到中午,正好飞到德里夫桥。那时汽车将从那儿通过,对吗?”

    “一点儿不错。”

    “那好,只要我们意见一致,一切就好办了。你的飞机能载一个乘客吗?”

    “有机会时可以。”

    “那我们出发吧。”

    “不行。我没有飞行许可证。”

    “警察总监在这儿。他和总理意见一致。有他负责,放心起飞好了。我们走吧。你还有什么条件?”

    “看情况。你是谁?”

    “亚森-罗平!”

    “见鬼!”达瓦纳叫道,有点吃惊。

    “亚森-罗平。你应该从报上得知了大部分事情经过。嗨!昨夜被劫走的,就是弗洛朗斯-勒瓦瑟。我要去救她。你要多少钱?”

    “一分也不要。”

    “我太过意不去了。”

    “也许吧。可我对这事感兴趣。这等于是给我做广告。”

    “好吧,可你必须保持沉默到明天。我买你的沉默。这是两万法郎。”

    十分钟后,堂路易穿上飞行服,戴上配有眼镜的飞行帽。飞机起飞了,升到八百公尺高,以避开气流,在塞纳河上空转了弯,一头向法国西部扎去。

    凡尔赛、曼特农,沙特尔…

    堂路易从未坐过飞机。法国征服蓝天的时候,他正在外籍军团和撒哈拉沙漠里征战。尽管任何新感受都能让他激动,又有哪种感受能比乘坐飞机邀游长空这种感觉让他动情呢?然而他却丝毫也没感受到人第一次离开地面那种神仙一般的快乐。他全神贯注,神经紧张,全身兴奋地注视着地面。现在当然还见不到那辆汽车,可是一定会见到的。

    在地面挤在一团蠕动的东西中,在出人意料的翅翼和马达的喧闹声中,在辽阔的长空,在无尽的地平线上,他的眼睛只搜索着那辆汽车,他的耳朵只倾听着那看不见的汽车的轰鸣声。这种感觉,是追逐猎物的猎人那粗犷强悍的感觉!他是看准猎物的猛禽,那惊慌得四处逃窜的小动物,别想逃过他的利爪!

    诺让-勒洛特鲁…拉费尔泰-贝尔纳…勒芒斯…

    两个同伴没有交谈一句。达瓦纳坐在前座。佩雷纳望前面时,看到的是他那宽阔的肩背和粗壮的脖子。稍低下头,就能看到脚下那无垠的天空。可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条白缎子一般的公路上。它从一座城市伸展到另一座城市,从一个村庄伸展到又一个村庄。有时,它笔直笔直的,好像被绷紧了,另外一些时候,它又软塌塌的,弯来扭去,不是被一个河湾就是被一座教堂截断。

    弗洛朗斯和劫持者就在这白缎子上,在某个越来越近的地方!

    毫无疑问,那辆桔黄色的汽车仍在毫不松劲地有耐心地往前行驶,驶了一公里又一公里,驶过平原又驶过山谷,驶过田野又驶过森林,然后,还将驶过昂热,驶过德里夫桥。在缎带尽头那不为人知的目的地南特,圣纳泽尔,轮船就要启航。胜利在等着凶手…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好像在预见了自己的胜利——那鹰隼对猎物的胜利、飞行的对步行的胜利——以外,他还可以预见别人的胜利似的!他没有一秒钟想到敌人可能走另一条路逃跑。他有这分自信,这自信简直等于事实,是那么强烈,使他觉得敌人不可能违背。汽车一定会走去南特的公路;一定是中速,每小时三十公里,而他的飞机是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他和敌人一定会在确定的地点——德里夫桥,在确定的时刻——中午相遇。

    下面是一大片房屋,一个大城堡,一些塔楼,一些尖顶。这是昂热城。

    堂路易问达瓦纳现在什么时刻。达瓦纳说:十一点五十。

    昂热城被抛在后面。下面又是姹紫嫣红的原野。一条公路从中穿过。

    在这条公路上,行驶着一辆黄色小汽车。

    黄汽车!强盗的汽车!劫持弗洛朗斯-勒瓦瑟的汽车!

    堂路易欣喜而不吃惊。他早知道能追上这辆汽车!

    达瓦纳回过头来,大声问:

    “撵上了,对吗?”

    “对。俯冲过去。”

    飞机掠过长空,一头朝汽车扎去,几乎转眼之间,它就追上了汽车。

    于是达瓦纳放慢速度,保持在两百米的高度,稍稍落后一点。

    汽车里的情景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司机坐在左边的驾驶座上,戴一顶灰布鸭舌帽,帽舌是黑皮的。汽车是彗星公司的产品。正是他们追踪的汽车。弗洛朗斯和劫持者都在车里。

    “总算追上了!”堂路易心想。

    他们保持同样的距离,飞了好一阵。

    达瓦纳等待堂路易示意。可是他迟迟不发信号,因为他正在感受着自己的能力如何强大。这种感受夹杂着自尊、仇恨和残忍,而显得格外强烈。他确实是展翅滑翔的雄鹰,他的爪子在擒住那猎物气喘吁吁的躯体之前,在不停地抽动。他逃出了囚笼,挣脱了束缚,振翅飞上天空,终于飞到了有气无力的猎物头顶上!

    他在座位上直起身子,给达瓦纳作了些必要的指示。

    “尤其不要挨得太近。”他说“不然,一颗子弹会把我们毁掉的。”

    又飞了一分钟。

    突然,他们看见一公里之外,公路分成三道,因此形成一个很宽的分岔口,三条道路之间,楔着两块三角形的草地。

    “该降落吗?”达瓦纳回头问。

    附近的田野空荡荡的。

    “降!”堂路易叫道。

    飞机突然一冲,好像被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迅猛地一推,像子弹一样朝目标飞去。它在离汽车一百米的上空飞了过去,然后,突然一下又控制住自己,选择好降落地点,像一只夜鸟似的,无声地避开树木和桩子柱子,稳稳地降落在岔道口的草坪上。

    堂路易跳下飞机,迎着汽车跑去。

    汽车飞驶而至。

    堂路易站在路中央,举着两支手枪,喊道:

    “停下!不然我开枪了!”

    司机吓坏了,赶忙踩了刹车。汽车停了下来。

    堂路易跨到一个车门前。

    “妈的!”他大骂一声,气得无端开了一枪,打碎了玻璃。

    车里只有司机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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