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浴女_第五章戒指在树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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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戒指在树上 (第10/14页)

地想着,觉得自己和那被枪决了的工友实在有某些相似之处。然后她又拼命为自己开脱;他杀人是因为被杀的人看见了他的不光彩;而她“杀人”是为了替她的家庭消灭不光彩。那不光彩是这个家庭里的大人造下的,本应由大人们去亲手消灭,但这角色却由她担当了,当尹小荃扬着两只小手扑向污水井时,尹小跳拉住了尹小帆的手,她在她手上用了力,那就是阻挠的力量那就是杀人的力量。方兢是谁呢?方兢是不是第一个跳出来惩罚她的人呢?

    也许她的心早就在盼望着被惩罚了,就让方兢对她不忠吧,就计方兢对她不负责任吧,就让方兢随心所欲地对她讲述他的艳史吧,她似乎怀着受虐的心理迎接这一切承受这一切,铡刀也可以上了,她恨不得被铡刀铡卜那么一二下。所以当她最痛苦的时候她也最轻松了,她得到了报应,这企盼已久的报应!

    无缘无故的善良和宽容是不存在的,是大方夜谭,只有怀着赎罪的心理才能对人类和自己产生超常的忍耐。当方兢弃她而去的时候,她呆坐在办公室把眼泪掉在抽屉里,她悲痛欲绝的时候却也轻松得要命。她却不敢承认她的轻松,或者还不自知她的轻松,那是秘密中的秘密,心灵中的心灵。

    她一定要悲痛,悲痛首当其冲地在前,因为悲痛应该是那时候她的最合理的表现。

    她的人生的又一个小转折就从这场恋爱的结束而开始了。唐菲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就和她通了电话。是个星期日,她约唐菲到家里来。那时尹小跳还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仍然住在设计院的大院儿里。唐菲来了,两人又觉得家里说话不方便,就从家里出来,有宿舍楼前的小花园里散步。

    已是初冬天气,园子里树上该落的叶子都落了,却不显破败,反倒有股子疏朗的通透之感。

    唐菲说,其实我看他还是挺爱你的(她突然之间决定不把方兢讲给她的如何爱尹小跳的话原封告诉尹小跳)。

    尹小跳盯着唐菲的眼睛说,其实,你去北京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事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唐菲避开尹小跳的眼光说,那你为什么还希望我去劝他呢?

    尹小跳说不是我希望你去,是你愿意去。

    唐菲说就算是我愿意去吧,我愿意为你去。

    尹小跳说一点也不为你自己?

    唐菲说你这话要是再说下去可就难听了。

    尹小跳口吻异常平静地说,唐菲你放心吧,我根本就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你猜为什么。

    唐菲说为什么。

    尹小跳说,因为我知道我已经从这件事当中解脱出来了。就刚才,当我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突然间一切都成了过去。你还记得你去北京之前我那副倒霉样儿吗,那时候我还不行,心还是昏天黑地的心,却在你面前硬绷着,仿佛受得住一切的样子。现在我想告诉你我真的解脱了,就刚才,一下子一切都成了过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仿佛有一条rou眼看得见的物质的界线“刷”地横在了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绪中间,清清楚楚,边缘分明,连一点点藕断丝连的过渡都没有。我从昏天黑地的精神状态里跨了过来飞了过来,飞过了那条rou眼看得见的物质的线,我的心踏实了平静了——真的我不骗你。你摸一摸我的心跳。

    尹小跳拿起唐菲的手放在左胸上,唐菲感觉到了她的心跳,是沉着的,有力量的。

    所以,尹小跳说,方兢做了什么和想做什么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明白吧唐菲。

    唐菲说你一点儿也不恨他?

    尹小跳说要命的就在这儿,我居然一点儿都不恨他,爱又从何而来呢’!弄得我不得不对我的爱产生怀疑。要是我一点儿都不恨他,只能说明我从来就没爱过他,这是很可怕的。我的感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尹小跳自问自答似地说着,她似乎在向唐菲袒露心迹,她却永远也不能告诉她,她的平静和解脱可能正来自于方兢的折磨。她理当被折磨的,被残忍地、淋漓尽致地人折磨一次,从此她已不欠谁的什么。这时唐菲递给尹小跳方兢要她转交的那枚戒指,她说方兢猜你戴6号,她想也是。尹小跳打开盒子拿出戒指,并不往手指上套。她在手里把玩了片刻,说戒指这玩艺儿,有时候像个句号,有时候像个无底洞,照我看还是句号的好。说完她高高地一扬于,将戒指朝脑后扔去。

    唐菲下意识地抓住尹小跳的肩膀说,你干什么哪你!那是白金和红宝石,肯定花了他不少法郎。

    尹小跳扭头看着那戒指的去向说,我知道那是白金和红宝石。不过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是便宜的。

    说话之间她们的眼光都没有离开那枚飞向空中的戒指,它就像一滴夺目的鲜血溅上蓝大,然后一个颤抖又落在了树上。

    戒指在树上。

    她们清楚地看见了它的飞腾和下降,它下降着,向一棵幼小的法国梧桐滑去,最后忽忽悠悠地钻进了这树上的一根树枝。这树从此便是一棵戴着戒指的树了,一棵戴着戒指的树它不是女人又是谁呢,戒指理所应当戴在树上。我们也许谁都没有仔细观察过花园里和街边上的树,树的清高和树的憨厚遮蔽了树的许多秘密。树啊高高地沉静地扬着手,承载着与它格格不人的白金和宝石。树上有多少枚戒指我们从来一也不知道,也许树本身就是手,大地若是女人,山冈上和平“原上的树就是女人的手臂。就让戒指在树上吧,比它和人皮人rou的摩擦要有意思得多。

    她们都看见了那戒指钻进了法国梧桐的树枝,对地卜的人来说那可能只是一个巧劲儿,俗话说的一个”寸劲儿“;对空中的戒指来说那却像是一个邀请,当它孤独地无所适从地在空中盘旋时是树邀请了它。

    戒指在树上。

    她们望着那根闪着微小光芒的树枝,唐菲仍然紧紧抓住尹小跳的肩膀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尹小跳说我说在这个世界上,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是便宜的。

    唐菲说我就便宜,你知道吗我就便宜,有人出钱我就给他我不是没给过。所以我很可惜那个戒指,树上的那个红宝石戒指。

    但是你不会爬到树上把它捋下来的。尹小跳说。

    要是让别人摘去可就不划算了——你看我就是这么俗气。唐菲说。

    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发现的,尹小跳说,如今的人们没有谁会久久地注视一棵树。

    我会。唐菲说,我缺钱花的时候准会来到这棵树下。

    30

    法国梧桐树似乎特别适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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