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雨中呼喊_苏宇之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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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宇之死 (第2/5页)

  鲁鲁的眼睛重新睁开,他扭回头去看自己的书包。

    “他娘的,还有这种人。”站在一旁的男孩抬起脚狠狠地踢了一下鲁鲁的屁股。

    被抱住的男孩说:

    “你捏住他的睾丸,看他松不松手。”

    他的同伴朝四周看看,看到了我,轻声说道:

    “有人在看我们。”

    鲁鲁的头一直往后扭着,一个男人向点心店走去时,他喊叫起来:

    “别踩着我的书包。”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鲁鲁的声音,那种清脆的,能让我联想到少女头上鲜艳的蝴蝶结的声音。

    被抱住的男孩对同伴说:

    “把他的书包扔到河里去。”

    那个男孩就走到点心店门口,捡起书包穿过街道,走到了河边的水泥栏杆旁。鲁鲁一直紧张地看着他,他将书包放在栏杆上说:

    “你松不松手?不松我就扔下去啦。”

    鲁鲁松开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的书包。

    解脱了的男孩从地上拿起他们的书包,对站在河边的同伴说:

    “还给他吧。”

    河边的男孩把书包狠狠地扔在地上,又走上去踢一脚,然后才跑向同伴。

    鲁鲁站在那里向他们喊道:

    “我要去告诉哥哥,我哥哥会来找你们算帐的。”

    喊完以后,鲁鲁走向自己的书包。我看到的是一个十分清秀的男孩,流出的鼻血使他身上的白汗衫出现一条点点滴滴的血迹。孩子在书包旁蹲下来,将里面的课本和铅笔盒拿出来重新整理了一遍。这个孩子蹲在黄昏的时刻里,他身体因为弱小而让人疼爱。整理完后,他站起来将书包抱在胸前,用衣角擦去上面的尘土。我听到他自言自语:

    “我哥哥会来找你们算帐的。”

    我看到他抬起手臂去擦眼泪,他无声地哭泣着往前走去。

    苏宇死后,我重新孤单一人。有时遇到郑亮时,我们会站在一起说上几句话。但我知道郑亮和我之间唯一的联系——苏宇,已经消失。所以我和郑亮的关系也就可有可无了。

    当看到郑亮兴高采烈地和新近接交的工厂朋友走在一起时,我的想法得到了明确的证实。

    我时刻回忆起苏宇在河边等待我时的低头沉思。苏宇的死,使友情不再成为即将来到的美好期待,它已经置身在过去之中了。我是在那时候背脊躬起来的,我躬着背独自行走在河边,就像生前的苏宇。我开始喜欢行走,这是苏宇遗留给我的爱好。行走时思维的不断延伸,总能使我轻而易举地抵达过去,和昔日的苏宇相视而笑。

    这就是我在家乡最后一年,也就是我即将成年时的内心生活。这一年我认识了鲁鲁。

    我知道这孩子的名字,是那次打架后三天。那时我行走在城里的街道上,我看着这个孩子抱着书包急冲冲地走过去,有五、六个同龄的男孩从后面追上去,齐声喊:

    “鲁鲁,鲁鲁,”

    “顽固不化。”

    鲁鲁转过身来向他们喊道:

    “我瞧不起你们。”

    随后鲁鲁不再理睬他们的喊叫,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去。孩子内心的怒火比他身体还大,身体仿佛承受不了似的摇摇晃晃。他的小屁股一扭一扭走到了几个成年人中间。

    事实上那时我并没有想到鲁鲁和我之间会出现一段亲密的友谊,尽管这个孩子已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我再次看到鲁鲁和别人斗殴的情景。那次鲁鲁和七、八个同龄的男孩打架,那群孩子如同苍蝇似的嗡嗡叫着向鲁鲁发起攻击。最后的结果依然是鲁鲁的失败,然而他却以胜利者的姿态向他们喊叫:

    “小心我哥哥来揍你们。”

    这个孩子脸上洋溢出来和所有人对抗的神色,以及他总是孤立无援,让我触景生情地想到了自己。正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真正关注他了。看着这个小男孩在走路时都透露出来的幼稚,我体内经常有一股温情在流淌。我看到的似乎是自己的童年在行走。

    有一天,鲁鲁从校门走出来,沿着人行道往家中走去时,我在后面不由喊了一声:

    “鲁鲁。”

    孩子站住了脚,转身来十分仔细地看了我一阵,随后问:

    “是你叫我吗?”

    我在微笑里向他点了点头。

    孩子问:“你是谁?”

    这突然的发问,竟使我惊慌失措。面对这个幼小的孩子,我年龄的优势荡然无存。孩子转身走去,我听到他嘟哝着说:

    “不认识我,还叫我。”

    这次尝试的失败,我的勇气遭受了挫折。此后再看着鲁鲁从校门走出来,我的目光开始小心谨慎。同时我喜悦地感到自己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他在往前走去时常常回过头来朝我张望。

    我和鲁鲁的友情来到之前的这一段对峙,让我感到是两年前和苏宇在放学回家路上情形的重复。我们都在偷偷地关注着对方,可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一天下午,鲁鲁径直向我走来,乌黑的眼睛闪烁着可爱的光亮,他叫了我一声;“叔叔。”

    孩子的突然喊叫让我惊愕不已,接下去他问:

    “你有小孩吃的东西吗?”

    就在刚才,我们之间的深入交往还是那么困难,鲁鲁的声音使这一切轻而易举地成为了现实。应该说是饥饿开始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可我却羞愧不安了,虽然我已接近十八岁,在鲁鲁眼中作为叔叔的我,却是身无分文。我只能用手去抚摸孩子的头发,问他:

    “你没吃午饭?”

    孩子显然明白了我无法帮助他克服饥饿,他低下了头,轻声说:

    “没有。”

    我继续问:“为什么没吃?”

    “我妈不让我吃。”

    鲁鲁说这话时没有丝毫责备母亲的意思,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在不知不觉里,我们开始往前走去,我的手搭在孩子的肩上。我想起了遥远的苏宇,他经常用手搭着我的肩开始我们亲密的行走。现在我像苏宇当初对待我一样,对待着鲁鲁。

    我们两个人和那些对我们不屑一顾的别人走在一起。

    后来鲁鲁抬起头来问我:

    “你上哪儿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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