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之歌_第四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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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第1/3页)

    第四十六章

    华mama从张怡那里带着一封给鸿远的信,出了西直门直奔通往香山的土路。每次走到“火器营”这个小村,如有急事,她就找个熟悉的脚(亻夫),雇一头毛驴。今天,那个脚(亻夫)赶着毛驴赶集去了,别家的毛驴也都没空儿。老太太又只好甩开两只大脚片,急急地在中坞、闵庄这条高低不平的土路上走着。也许因为老太太的步子迈得太快了,接近闵庄的时候,引起了迎面走过来的一队皇协军的注意。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到华mama身边,喝了声:“站住!干什么的?”华mama这些时做了张怡和鸿远之间的交通员,渐渐锻炼得机警能干。她老远就发现了这队皇协军,早在心里盘算好了怎么对付他们。

    “做小买卖的。”她停住脚步不慌不忙地回答。

    “做买卖干嘛走得这么急?”华mama掀开挎着的篮子——篮子里除了几个烧饼、油条,还有几包捆扎得整整齐齐的中药包。她指着篮子里的药,对那个皇协军军官说:“长官,儿子病了,我上北平城里卖了一篮子新鲜鸡蛋,给儿子抓了几副药就赶快朝家走——儿子病重,我着急呀!怎么能不快着走…”老太太说着,从药包旁拿起两张“联合准备票”悄悄塞到皇协军军官手里。那个人立刻改变了脸色:“既然儿子病了,那你就赶快走吧。”“长官,请问您,前面还有您们的队伍么?我可真害怕再碰上他们…”老太太两眼露出恐惧的神色“小买卖人,儿子又有病,实在艰难呀!”皇协军军官捏紧了手里的票子,小声说:“再遇见我们的人,你一提四团王玉德连长——他们就不会难为你了。快走吧!”说着,那个皇协军军官朝老人诡秘地一笑。

    “王玉德——王玉德连长…”华mama再三背念着,使劲记住这个名字。她已经步行了四十里,实在累了,可想到带着的信件,咬咬牙,又甩开大步向西北方向走去。

    香山一带的山峦,起伏蜿蜒。夕阳西下时,山山岭岭被艳丽的晚霞笼罩,火海似的燃烧着、缭绕着。老人双眼紧盯着对面山峰上红色的云雾,心里暗暗想道:我要像孙猴儿那样——能腾云驾雾,一个筋斗翻到碧云寺水泉院去该多好…老人急步顶着寒风走着、想着,还不时念诵几遍“王玉德”这个名字。看看四野无人,她又摸了摸脑后的发髻——华mama灰白色的头发又多又长,她把张怕用极薄的纸写给鸿远的信,卷成一个小卷,仔细梳在发髻里,四周用发针密密地卡好、卡紧。这时,她摸到自己脑后的发髻仍然梳得好好的,一点没有散乱,才放心了。她加快脚步向前走着,恨不得一步回到鸿远的身边。

    华mama这次进城三天了,免不了又叫曹鸿远牵肠挂肚。

    他在水泉院的小屋里踱着步,心神不宁地思虑着:“怎么回事啦?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意外的事,按规定,她昨天就应当回来了。可现在…”鸿远掏出一只旧怀表看了看——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鸿远想着,不由得漫步走出水泉院,来到那座飞檐翘天、巍峨壮观的藏经楼。四周悄无人声,一阵寒风吹过,飞檐下的铁马,丁当、丁当地响了起来,更增添了这深山古寺的幽静、寂寥。慢慢地,他走过了弥勒佛踞坐的殿堂,来到靠近庙门的几十级台阶下的小桥旁,站在空寂无人的石桥上向红色的庙门望去——依然没有人影。

    鸿远的心沉甸甸的,倚在桥栏上,又向桥下的山谷张望——虽然寒冬天气,山谷里的乱石堆中,却还有小股的溪水绕着石块缓缓流着。溪水旁潮湿向阳的土坡上,还有一丛丛嫩绿的小草在寒风中倔强地生长着…他双眼凝视着这些不畏严寒的溪水和小草,心里涌上万千思绪——多么坚韧的性格!多么强大的生命力!生命就应当像这些小草、这股溪流,默默地生长着,奔流着,永无休止地和大自然搏斗着…

    鸿远隐蔽在这座古庙中。白天,偶尔还有几个游人穿过空荡荡的屋宇殿堂,发出阵阵人语笑声。每到黄昏,除了和尚们的敲磬诵经声,就是悟静和尚那如怨如诉的古筝曲,袅袅荡荡飘散在这空寥的古寺里。触景生情,年轻的鸿远不免感到寂寞和烦闷。尤其当他想到战友们正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驰骋冲杀,而自己却独自一人隐居古寺,他就羡慕他们,想念他们。这时候,他也常常想起柳明,想到她来信中的一些话,仿佛一棵雪白的玉树在眼前一晃,叫他心驰神往——呵,柳明,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医院看病?在和苗虹唱歌?还是在反扫荡中苦斗?…不过,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心上刚刚闪过,他又立即像拂去灰尘般的赶快把它驱逐掉——不,不要去想这些!今生也许再不能相见了…但如果彼此能留下美好的印象,让它化作战斗的勇气和力量,不是也很幸福么?…

    想到这儿,鸿远含着微笑把视线离开潺潺的流水和青青的小草,转过头去——陡地一惊!居高临下,他看见华mama被两个黑衣的警察和三个黄衣的日本兵,还有几个皇协军推cao着,正向庙门口走来…他顾不得多想,急忙转身穿过弥勒佛踞坐的殿堂,奔向水泉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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