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十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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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第5/9页)

罪,都是假的,一个人的感情才是真的。只要郁四哥把真心给了你,也就差不多了!”

    阿七一方面觉得他这话不无道理,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话或有深意。两个念头加在一起,得要好好想一想,所以双手按在膝上,低头垂眼,只见睫毛不住闪动,那副娴静的姿态,看起来着实动人。

    她还在细细思量,胡雪岩却说得圈子兜得太远,自己都有些不耐烦,决定揭破谜底,略想一想,他说:“郁四嫂,其实你这口冤气也算出过了,你刚才左一个‘没良心’,右一个‘老糊涂’,骂得狗血喷头,人家一句口也不开,等于向你赔了罪,你也可以消消气了。”

    这一说,把阿七说莫明其妙,好半晌才说:“我是‘皇帝背后骂昏君’,他人又不在这里,怎么听得见?”

    “哪个说不在这里?”胡雪岩敲敲板壁:“郁四哥,你可以出来了,再来跟郁四嫂说两句好话!”

    “噢!”郁四应声掀帘,略带窘色,先叫一声:“阿七!”

    阿七这时才会过意来“冤家”相见,先就有气,扭转身来就走。哪知道门外早有埋伏,陈世龙说到张家是假话,一直等在门外,这时笑嘻嘻地说道:“你走不得!一走,郁四叔‘跪算盘’、‘顶油灯’的把戏,都看不到了。”

    于是又是一气“你好!”她瞪着眼说“你也跟他串通了来作弄我!”

    “是,是!”陈世龙高拱双手,一揖到地“是我错,你不要生气。”

    这一下搞得阿七无计可施!当前的局面,软硬两难,走是走不脱,理又不愿理郁四,只有回转身坐了下来,把个头偏向窗外,绷紧了脸不说话。

    “阿七!”郁四开口了“算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阿七倏地转过身来抢白。

    “是,是!”郁四也学陈世龙,一味迁就“是我不对,统统是我不对。好了,事情过去了,不必再打搅人家胡老板,我们走!”

    “走?走到哪里去?”

    “你说嘛!到我那里,还是到你那里?”

    “到你那里?哼,”阿七冷笑道“你们郁府上是‘高门槛’,我哪里跨得进去?”

    说到这样酸溜溜的话,那就只是磨工夫的事了,胡雪岩向陈世龙抛个眼色,站起身说:“好了!用不着我们在这里讨厌了!你们先谈几句,等下我送你们入洞房。”

    “啥个洞房不洞房?”阿七也起身相拦“胡老板你不要走,我们要把话说说清楚,没有这样便当的事!”

    “我不走!我就在对面房里。”胡雪岩说“你们自己先谈,谈得拢顶好,谈不拢招呼我一声我就来。郁四嫂你放心,我帮你。”

    这个承诺又是一条无形的绳子,把阿七捆得更加动弹不得,除了依旧数落郁四“没良心”、“老糊涂”以外,只提出一个条件:要郁四从今以后,不准女儿上门。

    这如何办得到?不管郁四如何软语商量,阿七只是不允。于是非请胡雪岩来调停不可了。

    听完究竟,胡雪岩笑着向郁四说:“这是有意难难你。郁四嫂是讲道理的人。”

    这个手法叫做“金钟罩”一句话把阿七罩住,人家恭维她“讲道理”她总不能说“我不讲道理”非要郁四父女继绝往来不可,因此,这时候又板着脸不响了。

    “我现在才晓得,郁四嫂气的不是你,”胡雪岩这样对郁四说,”是气你大小姐。这也难怪郁四嫂,换了我也要气!想想也实在委屈,照道理,当然要你有个交代,不过说来说去一家人,难道真的要逼你不认女儿?就是你肯,郁四嫂也不肯落这样一个不贤的名声在外面。这就是山东的俗话:‘一块豆腐掉在灰堆里,弹不得了!’真正有苦说不出!”

    这几句话,直抉阿七心底的衷曲,自己有些感觉,苦于说不出口,现在听胡雪岩替她说了出来,那一份令人震栗的痛快,以及天底下毕竟还有个知道自己的心的知遇之感,夹杂在一起,就如一盏热醋泼在心头,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一路哭,一路数落,但已不是吵架,完全是诉怨。郁四虽觉得有些尴尬,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地,知道大事已定。心情闲豫,应付自然从容,也不说话,只从袖中抽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让她好擦眼泪。

    擦湿了一方手帕,收住了眼泪,阿七心里感激远多于怨恨,感激的是胡雪岩,站起来福了福:“胡老爷多谢你!费了你好半天的精神。”接着转过脸去向郁四说道:“好走了,麻烦人家胡老板好些工夫,还要赖在这里!”

    “走,走!”郁四一叠连声的回答“我先问你,到哪里?”

    “还到哪里?自然是回家。”

    “对,对!回家,回家!”郁四转身看着胡雪岩,仿佛千言万语难开日,最后说了这样一句:“我们明天再谈。”

    一场雷雨,化作春风,胡雪岩心里异常舒畅,微微笑着,送他们出门。

    走到店堂,迎面遇着黄仪,胡雪岩和他都有意外之感,不由得便站住了脚。

    “黄先生!”阿七泰然无事,扬一扬招呼“明朝会。”说着还回眸一笑,洋洋得意的走了。

    湖州之行,三天之内,胡雪岩替自己办了两件要紧事。第一件是约妥了黄仪,随他到杭州去办笔墨。黄仪改变了心意,一则想到外面去闯闯,二则是觉得跟了胡雪岩这样的东家,十分够味,当然也知道这位东家不会薄待,所以薪水酬劳等等,根本不谈。

    第二件是进一步赢得了郁四的友谊。郁四自从跟阿七言归于好,他的颓唐老态,一扫而空,不再谈衙门里辞差的话,家务也不劳胡雪岩再费心,表示自己可以打点精神来料理。胡雪岩要头寸周转,除了已经拨付的那一笔以外,另外又调动了五万两银子,让他带走。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你这样的朋友,倾家荡产也值得。况且,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他这样对胡雪岩说:“你要头寸,只要早点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调齐。”

    有了郁四的十万银子和他的那句话,胡雪岩又是雄心万丈了。他目前最困难的,就是头寸,在上海堆栈里的丝,搁煞了他的大部分本钱,阜康钱庄的生意,做得极其热闹,已成“大同行”中的“金字招牌”之一,但唯其如此,决不能露丝毫捉襟见时的窘态,而海运局方面,正当新旧交替之际,亏空只能补,不能拉。在这青黄不接的当口,萌雪岩一度想把那批丝,杀价卖掉,虽仍有盈余,但已有限,费心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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