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史_第一百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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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节 (第9/9页)

就亏死了。”二人气骂一阵,把车发动。大家又安慰:“爬上这个大柏路梁子,再爬一个黄毛坡梁子,再爬一个光头坡梁子,就到了。”

    那二人气得骂:“这种鬼都不愿来的臭地方。”这边的骂:“鬼都不愿来,你们怎么来了?我们正巴望你们变鬼呢!我们这些人哪点比你们差了?现在是谁给谁服务?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扔两个臭钱出来,你们就得点头哈腰从昆明把我们拉到这里!”二人说:“日他的妈,下次再不上这种当了!”法喇人骂:“下次谁还耐烦要你来!等老子们有钱了,自己买车开来开去的。富贵,以后把你的飞机开回来,让这些玉溪人看看世面。”二人骂:“开毬的飞机!你这些烂贼过一百年,过一千年也不像坐飞机的。只会在昆明偷盗,难道我们不知道?”这边骂:“你说个干毬!等你两个乌龟王八知道,长江都倒流了。富贵,把你的工作证拿出来,给他们看看。”邵运福来拿天主的包,天主不给。他说:“被这两个土虫骂伤心了。这是给所有法喇人、荞麦山人,甚至米粮坝人争脸之际,快拿来。”抢了天主的包去。几个人打着电筒,拿了工作证、身份证出来,递去:“你看看,这是中央的工作证。这是北京的身份证。”那二人哪耐烦看,骂:“你这些臭蛮子,莫说中央、北京了,再过一万年有人到得了我家玉溪去工作,就算翻身了。”一时全车哄然,骂:“你放屁也不是这么放的。你家玉溪几百万人,谁不被我家法喇人管着!邵运福这个日脓包!叫他看证件嘛!”邵运福就上去,强把证件递给车老板。被车老板一掌打落。邵运福只得照着电筒去捡起来,说:“你这两个烂贼还没这福气看呢!我本以为你们祖坟埋着了,今天得拉你大爷们,赏脸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见世面!哪知祖坟还是没埋着!你狗日两个没福气,这下出钱求老子,老子也不给你们看了。”拿起来,仍是心不甘,就念给二人听。二人骂:“你去看看老子们村里,大学生四五个,工作的上百人,在地区的六七个。”法喇人大笑:“闹半天还没老子们的多!再过一个钟头你去看看老子们村里,大学生就有八个!在省上、北京当过记者的你们有没有?在中央的你们有没有?你们不说,老子们还以为你们真的行!哪知是这个熊样!”

    这样一直吵,车已过了大柏路梁子,到了黄毛坡梁子了。看看又是坡了,那司机气得把车往后倒。法喇人喊:“好!你有本事倒回昆明,我们就回昆明过年。”司机把车折磨了一阵,熄了火,车主骂:“还有多少公里?”众人说:“只有二十公里了。”车主说:“再加三百元钱。”法喇人说:“钱这么好要?你们不开算了,大家在这里睡觉。”车主愤骂:“你这些烂贼,穷得掉毛,看外面只有石头和雪,还吹个干毬!有个在中央也敢吹,吹我这个干毬!”诸人早已不痛快,一直以邵运福所拿证件被打落为憾,又叫邵运福:“日脓包!你揪他的头来看看,不揪我们来揪了。”邵运福又上去,近乎哀求地说:“你们看看。”射了电筒,说:“这是身份证,这是工作证。”又翻包里一阵,又高兴地说:“嗬,还有这许多。”全递过去。那车主看了,信服了,给那司机看。二人看完,说:“看不出这狗窝般的地方,还有人。”法喇人见此,满足了。全车哈哈大笑。说:“如何?”那二人又骂:“如何个毬!我们还没说这是假的呢!身份证、工作证,天下伪造的到处是!要一百个北京的假身分证,我也买得来!既在中央,有专车,有专机了,也把父母接去过年了!还来坐我们这中巴车!朝这穷地方跑回来过年!所以一想就是假的!”法喇人面子被扫光,又拿不出理由来驳了,一时语塞。半日才说:“这是老子们的人有道德,有水平,爬高了也不忘本!还要转来看看父老乡亲,想办法使家乡富起来!”二人见法喇腔调不高,解释起来,更鸣得意:“嚷一晚上,还是个假的,还有脸胡吹!所以你这伙烂贼,一辈子只会嚷嚷,这样嚷一万年也不要想发达起来!”法喇人气极:“假的?老子们双方打赌!你们拿这车做赌注,老子们也拿两万元来做赌本,到村里赌一回!”

    嚷了一阵,后一辆中巴车到了,也吵得开了锅。那昆明司机、车主停住车,与这辆玉溪车说:“日他妈想不到是这种穷地方,老子们亏惨了!”都要加钱。两车上的法喇人同声而骂,都说:“只有二十公里了,赶快走。”这司机质问邵运福:“你说再爬了就没有了,前面这山哪里来的?”邵运福说:“我说的是爬完刚才这座,再爬一座,再爬一座。我还不给你说,前面还有两座山呢!”

    两车均不走,大家就睡觉。不时有人劝:“快走了,二十公里,马上就到,我们要忙回去过年,你们也要忙回去过年。停在这荒山中,干什么!大家方便。要不方便起来,亏的是你们。我们仅几个钟头就走回家了。”邵运福说:“你们不用催。等他们把气散完了,再请他们想。今晚上他们也气够气足了。明早雪一深凌一冻,天冷了车还发动不起来。我们叮嘱周围几个村的,不卖东西给他们吃!”又对那一车人说:“这伙人知什么好歹!还不相信老子们法喇有在中央的呢!把我们气得要死,要让他们饿饿,知点厉害!”那一车也鼓噪:“这两个杂种也不相信。你去拿证件来让他们看看。”邵运福吃刚才一堑,不拿了,说:“杂种些还没福气看呢!”

    忽然刷刷的大雪飘了下来。两车的人电筒光柱乱舞,照见了大声喝彩。司机、车主慌了,忙开车。法喇人更笑。司机、车主不断地骂。邵运福喊:“我们也快骂起来!骂起来时间就过得快了!他们精力也分散些,气就少了。刚才爬大柏路梁子,不就是互相骂着才爬上来的?这样不知不觉就开回村了。”于是大家又骂。此车骂声稍落,就听那一辆车上也是骂声鼎沸。这车又骂了超过那车。

    天主倦极,瞌睡起来。仿佛觉爷爷在前面走。不知什么声音催天主:“你赶快一点。你爷爷要去了。就等着要见你一面,已等不及了。”天主大急,一时醒来,立觉心灰意冷。看车外漠漠夜空,雪深尺余。已到光头坡梁子上,前面就是横梁子了,这连日的各种怪异感觉,已使他有些不胜其怖。想要是爷爷去世,那又太遗憾了。

    此时雪深,司机已不敢再吵,集中精力开车。邵运福坐在车盖上指点着怎么走。车里气氛热烈。都说从前怎么在这里放羊,明日怎么打雪仗。那车主见此兴奋,也觉要到了,没骂的兴致了。天主心内紧急,只恨雪深了车行太慢。看着到了横梁子,黑梁子、拖鸡梁子模糊的影子全在眼里了,大喜。车从横梁子下来,大家唱起山歌来。邵运福叫司机按了长笛,通知村里的人们。后一辆车上喇叭也按起来。到了村,不时有人开门出看。大家说:“到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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