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娘子_第十四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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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节 (第6/6页)

过关,也只有到时候再说。至于眼前,最要紧的一件事,当然是如何拿那个送信的人打发回去。”

    “不错,不错!”潘曾莹连连点头“你说得很透彻。眼前这件事,自然要请你指挥张司事去办;要送他几两银子做盘缠,先由会馆里垫了再说。”

    “是!”吴大澄慨然允承“我照二太爷的吩咐去办。”

    “还有件事。”潘曾莹又说“你最好跟那送信的人多谈谈,套套他的口气,看看李蔼如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虽然已定了初步处置的办法,但却不能马上动手。因为要装得像煞有介事,就得到了由京里到保定来回所需的日子,方能去看马地保。

    这一来回也不过三天的日子,而在马地保的感觉中,真比三年还长。这一天午后,正坐在屋子里发愣,佟掌柜亲自来通知,说长元吴会馆的张司事来了;顿觉精神大振,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来,脸上不自觉地堆足了笑容,而“费心,多谢”的客套,也似乎已涌到了喉头,迫不及待地要出口。

    见了面不待他动问,张司事先开口说道:“信替你转到了。”

    “喔,多谢!”马地保脱口而出,接着将手伸了出来。

    张司事倒是一楞,不知道他要什么?马地保亦随即发觉自己失态,马上将手缩了回去,脸上讪讪地颇不得劲。

    “想来你是要回信?”

    “正是,正是!”马地保连连点头。

    “回信没有,只有口信。洪状元说是信看到了,这几天一早给直隶总督李大人请了去,要到深更半夜才放他走,实在忙得一点功夫都抽不出来。过几天,他会直接复信到烟台,请你先回去。”说到这里,将一个手巾包解了开来“这是洪状元送你的盘缠。”

    盘缠是十两一个的银锞子,簇新的两个,总计二十两。回烟台一半都用不掉,出手总算很大方。可是马地保觉得这二十两银子压手,迟疑着不知说什么好。

    “洪状元还有句话,”张司事看了他一眼,忽然换了口气:“你先把盘缠收起来。”

    他一面说,一面将装银锞子的一个公文大封袋抹一抹平;这就可以看得出上面印着的宋体蓝字,衔名是“直隶总督部堂”表示银子确从保定而来——当然,这是为了取信于马地保,特意安排的。

    “太多了!”

    “多还不好?”张司事将银锞子用那个封袋包好,往他面前一推,以一种“自己人”的口吻说“吃一趟辛苦总要捞几个。不然,吃饱饭没事干不是?”

    “张老爷,”马地保跟他商量“我想,是不是能到保定去一趟?”

    “到保定去一趟?”张司事假作不解地问:“去干什么?”

    “去见洪老爷。”

    “那你可一定是白跑一趟。洪状元是李大人特意请了去的客人,整天请在签押房谈天商量公事。我刚才不是说了,一早请去,到晚才放人。你到哪里去见他?”

    马地保听这一说,心中茫然;自己想想,一个见了县官便得磕头的地保,要到总督衙门去找总督的客人,这尺寸上相差得也未免太大了。

    由此一念,顿觉气馁,而心里反倒踏实了。只有一件事未了“那么,这几样礼,怎么办呢?”他问。

    “对了,刚才我的话没有完。洪状元还有句话,就是这几样礼,请你留下来。”张司事紧接着声明“不是交给我!明天有位吴老爷来取。吴老爷是洪状元的同乡同榜,不知道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他的官印是大澄两个字。”

    “没有,没有听说过。”

    “不要紧!你交给他就是错不了!”

    等张司事辞去不久,果然有位“吴老爷”来访。又是佟掌柜亲自来通知,并且证实了吴大澄确是洪钧的同乡、同年。

    吴大澄很够气派,借了潘家两个听差,一个站在柜房外面,一个随侍在侧。他自己却不坐下,负着手两眼上望,不知在看些什么,还是想些什么?

    见此阵仗,马地保不免加了三分敬畏之心,咳嗽一声,待吴大澄转脸来望时,随即请了个安。

    见了马地保,他倒不摆架子了,慌忙拱手还礼“不敢当,不敢当!”他问:“贵姓是马?”

    “是。我姓马。想来你老就是吴老爷?”

    “敝姓吴。”吴大澄问道:“张司事跟你谈过了?”

    “是。谈过。”

    “好,好!请坐下来谈。”

    说着,吴大澄使个眼色,潘家听差便将纸媒燃着了,连水烟袋放在桌上,悄悄退了出去。

    “请坐,请坐!不必客气。”

    等吴大澄先坐了下来,马地保方始斜签着身子,坐了板凳一角,双手放在膝上,静等吴大澄发话。

    “洪状元是我同乡至好,乡试会试,两番同年,无话不谈的。昨天他从保定派人带口信给我,说烟台有人带来几样送他的礼,托我代收。”

    “有的。等我去取了来。”

    “不忙,不忙!”吴大澄伸手按一按他的肩“不知道这几样礼,是什么人送的?”

    这话让马地保生了疑问,既然洪钧跟他“无话不谈”何以不知道这几样礼是何人所送?于是,他先反问一句:“吴老爷莫非不知道洪老爷在烟台的事?”

    “呃,”吴大澄假意想了一下“是说他在烟台结识了一位李姑娘,如今自称‘状元娘子’的那回事吗?”

    “是!不过,‘状元娘子’倒不是李姑娘自称,是大家这么叫她。”

    “大家又为什么叫她呢?”

    “两番报喜,锣声敲得满街响,谁不知道?洪老爷中了状元,连新任的道台都来道喜。真的风光。”

    “喔,”吴大澄问道:“她自己怎么说呢?”

    “吴老爷是说李姑娘?”马地保想了好一会,记起来了“我只听李姑娘说过一句话。她说‘原来我倒并不指望会当什么‘状元娘子’;事到如今,想不当也不行了’!”

    “想不当也不行了!”吴大澄默念着这句话,心又往下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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