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印_第五百四四章悬圃血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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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四章悬圃血夜 (第3/4页)

儿女的最后一句话,一个绝然而邪恶的转身,随后农用车毫不迟疑地开出了院子。

    从家到大道,不到二百米,下坡路。脑袋似乎一直昏昏沉沉的石二哥却一下子清醒起来。配合他的手势cāo作,座驾踉踉跄跄往前开着。妻子女儿站在门口着他的背影。

    他被夜风吹醒了些。到公路上,他说:

    “你们回去吧。”

    “你啥时候回来呀,我给你留门儿啊?”

    约摸开得远了,没有回答。

    回应她的只有邻近的几声狗吠、猪拱声。她目光痴痴地追踪着石二哥和远去自家农用车的轮廓。他为什么还那样轻松,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似的?可是,这么晚了他开车出去到底干什么,带4把刀又能干什么呢?

    远处村外,一辆重型货车在高速公路驶过,前大灯刺破黑暗。

    她拉女儿返身进屋。

    “妈,我爸能干啥去,你说?”

    “哦?”妈心里一沉,刚想转身出门,儿子突然大哭起来。

    “哎呀,妈不走,妈哪儿也不去了,喂你,吃吧,宝宝。”转身把奶-头塞到儿子小嘴里让他含着,回头对女儿叹息说“你爸会不会出事呀,我想去跟你大爷、三姑家说一声。咋回事…这又走不了。”

    奶-头已经没有多少奶水,但是它可以让儿子安静。心也安慰。

    女儿明白mama的焦虑和担心。她自告奋勇:

    “那我去?”

    “你去有啥用啊?我都说不明白,你小孩子能说明白?”

    妻子垂着头,在迟疑。她懂得这样的夜晚是不一般的,反常的,有些怪异甚至吓人,不能不报告亲人一声。她抱着儿子脚步轻轻地出门,儿子吃奶受到影响,又哭。站在门口,只好作罢,她又迟疑了片刻,终于磨身上炕,铺被,准备把孩子哄睡了再说。

    丈夫心事重重,妻子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近一年来杀猪生意日渐艰难。尽管她似乎感到事情有些异常,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跟她结婚十几年共同把家置办得差不多了的男人,随后会哄动全国。

    携带4把尖刀驾驶自家农用车的石二哥首先选定的目标是前往巴豆镇,乘着夜色他先找到了李中成。大营乡到巴豆镇不过几十公里,在高速公路上轻轻松松也就半小时车程。这期间,余下的那些时间他都在哪里,无人知道。

    山岭夜色迷蒙。下弦月退进云中,渐远。公路两边萧瑟,前方无语…平安川的悬崖绝壁,在车灯下默立后退…李中成、王**、孙连起三人在眼前晃荡。

    石二哥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去,仿佛女人生产前的最后挣扎一样,离开妻子、女儿和宝贝儿子前剧烈的阵痛最为强烈难熬,一阵紧似一阵,他生怕口气一缓自己瞬间就会瘫软,为情为爱,选择放弃。可是,女人生产到此时此刻会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嘶哑呼嚎:“我要死了,妈呀!”

    痛并快乐着。女人心里明白。感受上,石二哥同样。离家后,那种可以让人瞬间放弃一切的巨大撕裂般的情感交织着矛盾和强阵痛的嘶哑呼嚎,逐渐消失在公路上。

    现在,羊水破了,恶胎即将分娩。

    他要带着上面三个人,一同徒步踏上奈何桥。多少次,晚上在自己家那铺冬暖夏凉的土炕上,幽暗的室内,窗子用窗帘蒙着,昏黄的月光映着石二哥的方脸,上唇那两撇渐浓的胡髭更成一块阴影。伴着烟头亮光,一明一灭。

    那张标准的村民脸,正在心里拟定杀戮计划,和计划中的名单,必须根据生活中不断发生的变化每夜虚拟增删一遍,伴随妻女安祥的呼吸声。睡也睡不着,辗转难眠。

    李中成、王**、孙连起还在不知情中等待结果。石二哥已驾车抵达目的地。随后可能还有一串名单需要照单抓药。期间他也许需要一点时间静候…杀人就是这般艰难啊。当年有仇的十几个人中,已有一个早就不在人世了。李中成那时候在哪里?王**在哪里?石二哥已经记不得了。

    他只感到仇恨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对于一个7岁的人来说,年轻力壮,活得不糊涂的意义,就在于他还知道:法律快要审视他的足迹了…

    找到“名单”中的第一个人,并不难。石二哥多少费了一点周折,最终在平安川遇到了宿敌。他罚过他,处理过他,平常还管着他,作为屠宰点负责人,对于屠户的管理与处罚,既是国家权力的象征,也是个人恩怨的起点,不会手软,更不会客气。

    在农村,罚款俗称“割rou儿”钱就是rou,割谁谁疼,这是商品经济社会才懂得的,过去不懂,所以也不疼。一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见到收费单或处罚条子,这个汉子就冒火。后来不冒了,罚老实了。

    政fu不怕你横,你狂,你咬牙,你放屁嘎巴嘴儿。越狂越横越收拾你。

    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都给打台湾去了,你算个鸟?

    “拿钱!”

    “快点快点!”

    按照工商、税务、卫生、城管和当地屠宰点、畜牧站规定,收费缴税不可以打人,更不能搞生拉硬要。但如果收管理费或处罚是以被收费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开始的,那管理者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收费一开始就进入了僵局。

    见惯了村匪屯霸和阿谀奉承的大盖帽们没想到一桩正常收费或纳税处罚竟会碰上这种死不认帐的人,而且从那时开始就预示着在此后收费过程的每个阶段都可能出现僵局,后来的情况果然如此。

    大盖帽们或和风细雨,或声色俱厉,或嘻笑怒骂,或暴跳如雷,有时候参加收费缴税的几个年轻管理者点着石二哥的脑门子让他赶紧掏钱,可他翻着白眼就是一个字儿没有,逼急了也就是六个字儿“太多了,也没有”

    没关系。不交?

    好。加码。

    “不交是不是?抗法是不是?牛逼是不是?三百不好使了,三千!”

    这是万分难熬之时刻。明知道,大盖帽们下面那张严肃的脸代表着国家,不是他个人。不管脸长得怎么样,有癞子、青春痘还是光滑如水,也不管是否戴着大盖帽,都不可小觑。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

    后来,一点一滴地在大集上就学乖了。

    怨怼也结下了。

    印象深刻的是,交了钱,情况似乎仍然不太妙。“早这么痛快,不就得了,我考,你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熊逼一个!”有人面无表情地转到石二哥脸前,对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嘴巴奚落。

    “石二哥,到这一步,是你把我们逼的,你把我们逼上梁山了。我们把你当人,可你不把我们当人,以为不掏钱我们就没法治你了是不是?你睁眼,国家发给的大盖帽、制服、工作证、处罚单都是叫用的,不是吓唬人的。别人都服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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