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醒来的土地上_第五节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五节 (第4/5页)

,知青们之间都很少交流思想。生怕到了关键时刻,会有人打小报告,给人小鞋穿。凌小峰的胆子算大的了,小白脸丁剑萍的无耻也是出了名的,但凌小峰只会粗声恶语地谩骂,小白脸也只会说些叫人害臊的污秽话。从没有人像严欣这样对她讲过那么多牢sao怪话。对这些话,郑璇的头一个感觉是惊讶,第二个感觉是真实。随后,她觉得对这些话应该分析。当然啰,分析起来,这些话全是可以上纲上线批判的。但是,她一点也没想到要批判严欣,也没想到要打断他的话,驳斥他的话。相反,她仔细地、入神地倾听着他讲。她觉得,作为她,该全面地、完整地了解他的思想,以便在今后的接触中,耐心地劝告他。不知为什么,她相信,她的劝告,严欣是会听的;她也相信,只要自己经常地劝慰他,他会改变这些思想,改变对很多问题的看法的。

    有着这些想法,当严欣说完的时候,她不但没立即指出他的异端,反而还轻柔地安慰他道:

    "严欣,谁心头没点烦恼事儿?你也别难过。以后回上海探亲,好好与父母相处,不就行吗?眼下你老为这些事忧心,会影响你的身体和情绪。"

    "就是,为了这些事,我的情绪总是低沉的、压抑的,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头来。我迫切地想把这一切倾诉出来,倒给人听,可你知道,集体户那些人,能对他们说吗?"严欣见郑璇睁着一对莹黑发亮的眼睛,细心地听完了自己的话,以为她非常赞同自己的观点,心头很是欣慰,他真诚地望着郑璇,眼角上闪着泪光说:"璇,这是第一次,我对你全说了!"

    "我知道。"郑璇回眸瞅着严欣,点了一点头。她能不明白吗?正因为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严欣是把她当作知心朋友,才把久憋在心底的话讲给她听。她懂得,他信赖她,尊重她。为此,她的心头甜滋滋的。不知不觉间,她又撩起鬓角的几丝乌发,咬在唇角上。

    "瞧你,又咬发梢了。"严欣伸出手指点一点:"你不知发梢是脏的吗?"

    郑璇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是不经意的,老习惯了。"

    "我看得出,你经常这样。"

    "小时候,mama、阿姨常对我说,不许这个样,发梢是脏的,病从口入。可我老改不了,但也从没因这生过病。"

    "我看也别改了。"

    "为什么?"

    "你是不知道的。"严欣字斟句酌地说:"每当你这么做的时候,总显得…显得…"

    "显得什么?"

    "显得格外妩媚。有一种羞涩的、令人神往的、幽雅的美…"

    笑容从郑璇的脸上倏然消失了。严欣的话音也戛然而止,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了。

    两个人一不说话,土岗上就显得异常静谧、安宁。初秋夜的凉风,摇动着四面的包谷林,阔长深翠的包谷叶子,拂动衣袖般沙沙作响。田土里许多不知名儿的小虫子,在竞相争鸣。银盘般的月亮,徐徐地升上了中天,把他们相对坐着的影子,投在土岗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墨蓝阔远的天空里眨着眼睛。

    郑璇见严欣尴尬地扶膝坐着,咬着嘴唇不吭气,心头有些不忍,打破了沉默道:

    "光顾说闲话,把正经事儿忘记了。你看,我来的时候把自己写的材料带来了,想请你看看。可这会儿,你已经看不见了。"

    说着,郑璇摊开卷成筒的报纸,从里面拿出两三张写满字的信纸。

    严欣奇怪了:"你怎么只写两三张纸?"

    "要写好多呀?"她含笑反问。

    "我也不知。不过,去年郭仁秀那叠材料,邵幽芬整理了足足十五六页。光是她装窑背砖,就写了一大段呢。"

    "我实在写不出。"

    "那你写些什么?"

    "我刚下乡时,生活不习惯,水土不服,老是想家。后来学会了吃辣椒,渐渐适应了艰苦生活。出工干活,回到集体户里,腰也疼脚也肿,我真不想出工啊。再想想,既然来了,总得经受劳动锻炼,咬咬牙,坚持了几个月,也把农活学会了。"郑璇把她写的材料摊开又慢慢地折起,补充说:"我举了几个例子,说明问题不就行了。反正,我身上也没什么突出例子,事实是这样,我就这么写。"

    "好!"严欣扬起两道眉毛,朗声赞道:"就该是这个样子,像郭仁秀,明明只背过几回砖,吹得天花乱坠,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真不知羞耻。"

    郑璇委婉地劝道:"你说话,为啥老要攻击别人呢?"严欣吐了吐舌头,不吭气了。不过从郑璇的语调中,他听出来,她听出了他的称赞,是高兴的。他默了默神,道:

    "我这也是老脾气了,改不掉。以后,我一定争取改。说老实话,璇,你要去开会了,我明知是好事,可心里,总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呀?讲话老是讲半句。"她娇嗔着。

    "有些不习惯,舍不得…"

    "你…"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一瞅到他明亮生辉的双眸,满脸庄重的神情,她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闪射出理解的、欣悦的光彩。

    "是真的,璇。也许,我又把充满诗情画意的话说白了,

    但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严欣惶惑地、像被人赶着似的说:"我已经习惯了,每天看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说话声,知道你就在对门,生活在我的身边,我就感到踏实,感到有依托,感到我的生活中,还是有光明、有色彩、有动力的…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严欣睁大了两眼,迟疑地问着。他发现,听了自己的话,郑璇在颤抖。

    "不是,"郑璇苦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