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行歌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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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3/5页)

加诸这些可怕的罪名?

    “涵娟…”承熙追到铁丝网处,抓住她的手臂“别在意我小阿姨,你晓得她就是心直口快,不是有心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涵娟用力甩开他,穿过那暗雾中如迷障的椰子树林。

    到了大马路,可听见塯公圳泠泠宛转,在夜里低吟着。承熙再一次追上她,恳求地说:“我很抱歉,不要不理我…”

    涵娟的手几乎打到他的脸,喘不过气地说:“我不想再见你了,你毁了所有的梦想,枉费了全部的心血!”

    她的脸苍白似雪,目光同时有狂乱和冰冷,交织在一起像一道符咒,压镇得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努力想再说什么时,她跑到马路另一头,声音纠浓在两人中间的黑色里:“听到了没有?gonewiththewind…一切都飘走了!”

    然后,消失在那排静默的屋宇后,留下空茫。

    以她倔强的个性,是说到做到的。承熙颓丧地坐下来,寂寂的夜极少人迹,幽幽的灯散着凄凉,只有路旁的石子含着白日的温热,才感觉到一丝丝生气。

    这分离不等于他亲手造成的吗?他怎能指望不服输的涵娟,体谅他与命运妥协的决定?又怎能要求骄傲的她,接受他那没有梦想的平凡未来?

    他将脸埋在手里,想着她的话,不禁哭了出来。

    玉雪拿着“飘”找到他,最初听那呜咽声,以为是塯公圳;等辨清方向,才发现这比她高的男孩正坐在马路旁掉泪,他可是从婴儿时期起就没这样哭过呀!

    玉雪也跟着心酸,搂他的肩说:“哭什么?你眼泪那么不值钱呀?你还少年,天底下女孩多的是,你会碰到一个更好的,一个真心喜欢你,绝不会嫌你穷或没学历的女孩。涵娟不是贤淑太太那型的,一点都配不上你,走掉才是你的福气。”

    承熙不应,好一会才说:“阿姨,你还是不懂,全世界的女孩再多,也没有一个像涵娟,她太特殊了…”

    “特殊?哼!是喔,无情又无义!”玉雪不以为然说。

    承熙不再言语,接过厚厚一册的“飘”叹口气往塯公圳的方向走去,荒雾迷蒙,长长的夜似无止境。

    “喂,你不回家,又要去哪里?”玉雪追上他问。

    他停在圳边,纠起的眉眼凝望那泛着诡谲波光的流水,缓缓说:“阿姨,我想回学校念书,你可以帮我吗?”

    老天无眼!他们整个夏天还折磨不够吗?好不容易讲妥都做了决定,结果才见涵娟一面,一切全部推翻又要从头开始吗?

    玉雪不忍心再和他吵,只抬头望天嘴里念念有词。如果上帝或佛祖,谁此刻能先开尊口回她的话,她必虔诚信仰,从此再无二心。

    嗯,那些相亲的男生,若哪位能解决承熙的问题,她小姐…也考虑嫁啦!

    …

    岁末天寒,简陋的违建屋挡不住冷风,屋顶墙壁的裂酚诩呼呼作响。涵娟忽觉脑袋一紧,连忙披上棉被,怕头痛又发作,耽误了去育幼院的事。

    头痛是今年夏天才有的毛病,清楚记得是到内巷叶家那一次犯下的,每回都得吃葯粉,再翻胃绞肠地吐完,方能熬过去。

    “爱读书懒做事就会这样啦!”金枝不耐烦照顾,她自己就有不孕的问题。

    伍长吉则急着带女儿看遍中西医,因为前妻是长脑瘤死的,后来都说是少女贫血症,他才放心。涵娟却把头痛和承熙连在一起,这几个月是她掉泪最多的,夜里又是忧伤反覆,倦极了再陷入更迷乱的梦中。

    “姐…”宗铭爬上楼,脸颊还带着饭粒。他今年七岁,长得和父亲一个模样,都是敦厚可爱型的。

    “吃饱了吗?”涵娟帮他擦脸,棉被一角盖在他身上,再裁几张纸让他练习功课。这个弟弟虽是同父异母,但自幼跟她,两人的亲爱并不受金枝态度的影响。

    “姐,好漂亮呀,我也要可不可以?”他翻着桌上设计的精美卡片说。

    “这些先要给那些没有爸妈的小朋友。你乖的话,把这十行注音写完,等我回来再画给你。”涵娟看手表,已过中午,金枝也该到家,否则她就要迟到了。

    宗铭很认真地研究,卡片里有花草、太阳、云朵,动物、小人人…就是没有他最喜欢的。他说:“姐,我想要天使,就是那种有翅膀的人。”

    天使…是十岁承熙意图送给她的第一张卡片。此时听到耳里了,痛苦又如泉涌,抑塞在心头。

    自从夏末决裂后,他们就不再来往。承熙曾透过曼玲捎几次信,都被她原封不动退回,他也只有颓然放弃。

    “为什么?叶承熙虽然没念高中,但也读了工专呀!”曼玲为此极不谅解“我真不明白,他的工专生还够不上你的水准吗?那…我这音乐科附读生不是更不配做你的朋友了?”

    “你这样说,枉费我替你背那么多年的书包,我岂是那种人!”涵娟变脸色说。

    “就因为晓得你不是那种人,我才更莫名其妙呀。”曼玲小心问:“你真要和叶承熙‘切断’,永远不再喜欢他了吗?”

    这问题不只曼玲,连涵娟自己都是日夜纠缠不休。

    不再喜欢他了吗?不!从十一岁起就感受对承熙的暗暗情愫和幽幽情怀,不仅没有消失,还随年龄的增长而加深。而更深的喜欢,也同时带来更深的纠葛愁虑,把她吓坏了。

    泪,真的是流不止。有一次晚餐时,泪水就沿着脸颊滴入白米饭里,气得金枝破口大骂,愈骂涵娟就愈哭。

    后来知道承熙赶上台北工专注册,虽非原先目标,也算乌云中露出一线曙光。

    从此该重修旧好了吧?也不!玉雪的话言犹在耳,说她势力眼,嫌贫爱富,是看高不看低又虚荣计较的女孩。

    涵娟也想起与李蕾的那一段。用人的吃人的又被人诬赖的耻辱,旧创加上新伤使人寒颤。当承熙不升学时,她愤而离开;而他进了工专,她又求好,不正印验了玉雪的批评吗?她又如何能承受更多的讪笑呢?

    可一片希望他成就大事业的心,又有谁能明白?她只能在日记上写着:是爱情使人复杂,还是人使爱情复杂?十六岁的我已陷入迷宫。一个人多小能感受爱情?就我而言是十一岁,他从某个迷蒙处走来,在某刻引起我的爱恨痴嗔,像一段早已注定的前缘。

    当我心还稚小时,是水上淡淡的涟漪;

    我心再大一些时,是湖上眩乱的风雨;

    那么当我心等于世界时,会不会是大海灭顶的惊涛骇狼?

    她的顽固倔强陷他于两难,他的优柔寡断不也陷她于困境吗?她能做的,就是沉默地穿着绿制服去上她的第一志愿;而承熙,就去担他自己的那份痛苦吧!

    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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