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及众生相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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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2/10页)

的作用。

    在为她树碑立传之前,这里先得提到三名还健在的修女证人。她们虽然与莱尼相遇是在三十四年和三十二年之前,但对莱尼她们仍记忆犹新。当笔者带着铅笔和笔记本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分别进行采访时,一提到莱尼,她们就全都脱口而出:“嗯啊,格鲁伊滕家那个姑娘呀!”这一不约而同的感叹,笔者认为意味深长,因为这证明了,莱尼给她们留下的印象是多么深刻。

    不仅是“嗯啊,格鲁伊滕家那个姑娘呀!”这句感叹句,还有一些身体特征,也是这三个修女共有的。因此,为节省篇幅起见,可以同时说明一些细节。三人都是所谓羊皮纸皮肤,柔嫩地绷紧在瘦小的颧骨上,淡黄色,有一些浅细的皱纹;三人都向笔者敬上(或叫人敬上)一杯香茗,笔者不得不说,三家的茶都不很浓,这样说并非不知好歹,而是实事求是。三位都端上了不带奶油的蛋糕(或叫人端上)。笔者开始吸烟时,三位都咳了起来(笔者不客气地拿出烟就抽,未征求主人许可,因为他不想冒遭到拒绝的风险)。三位都是在大同小异的客厅里接待他,客厅里装饰着宗教印刷品、一尊耶稣受难像、一幅现任教皇肖像和一幅地区红衣主教肖像;丝绒台布三间客厅中的三张桌子都铺有,所有的椅子都不舒适;三位修女年纪都在七十岁到七十二岁之间。

    科伦巴努斯修女是第一位,是莱尼上过两年学但成绩不佳的那所女子中学的校长。她是一个超凡绝俗的人,有一对失神而十分清秀的眼睛,在采访过程中几乎从头至尾,都在自怨自艾地摇头,因为莱尼身上的潜能,她没有发掘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她有两下子,真有两下子,可我们没有发掘。”科伦巴努斯修女———一位获得博士学位的数学家,如今仍(借助放大镜!)阅读专业书刊———是早期妇女教育解放运动的典型人物,可惜由于身穿修女服而不为人们所知,更未受到人们的赏识。当笔者彬彬有礼地询问她的生平的详细情况时,她说,她早在一九一八年就身穿粗麻布袍子四处奔走了,当时所受到的嘲笑、蔑视、奚落,甚于今天的许多嬉皮士。她在听笔者讲述莱尼生平情况时,那双暗淡无神的眼睛变得明亮了一些,叹息而略带兴奋地说:“太过分了,真太过分了———她命该如此!”使笔者莫名其妙的是这句评语。临别时她羞答答地瞅了一眼桌上那个葡萄叶形状的陶瓷烟灰缸。也许这个烟灰缸平时很少用得上,可能只是偶尔有一支教士抽过高级的雪茄在里面熄灭,可是这一次竟有四个烟蒂很不像话地躺在烟灰里。第二位修女普鲁登齐娅当过莱尼的德语教师。她稍稍不如科伦巴努斯那样高雅,脸颊稍许红润一些,但也说不上红光满面,只是早年的红润还依稀可见,而科伦巴努斯修女脸上的皮肤一清二楚地将她年轻时就老是这么苍白表明了。普鲁登齐娅修女(她听到莱尼的名字时发出的感叹见上文!)提供了一些意外的细节。她说:“为了不让她退学,我确实尽了一切努力,但无济于事。尽管我给她的德语课分数是个二分,而且有理由这样做,因为她写了一篇很出色的作文,是评论《O侯爵夫人》的。这是一本禁书,您知道,甚至很不受欢迎,因为书的内容叫人难以启齿,可以说———不过我始终认为,这本书十四岁的姑娘家尽可放心地去读并开动脑筋想一想———格鲁伊滕家姑娘写的东西很了不起,她热烈的为F伯爵辩护,能体谅———不妨这么说吧———男人的性爱,这使我吃惊。真了不起,差点得了个一分。但也有不及格的,即宗教课,其实本该是六分,因为老师不忍心给这个姑娘的宗教课一个六分,所以就改为五分。此外数学也不及格,科伦巴努斯,毫无疑问,给她这个分数是完全有理由的,她不得不照章办事———格鲁伊滕家的姑娘于是就走了退学了,不得不退学了。”

    从十四岁到将近十七岁,莱尼在一所寄宿学校继续她的学业。这所学校的修女和教师中,只有一人还能找到,即这里介绍的三名修女中的最后一位采齐莉娅,就是她曾有两年半之久担任莱尼的私人钢琴教师。她一开始就发觉莱尼具有音乐才能,但又感到吃惊乃至绝望,因为莱尼不会读谱,更不用说通过读谱辨音了。她头六个月,放唱片给莱尼听,让她跟着唱片弹琴,这种方法———据采齐莉娅修女说———还是值得商榷的,但还是成功的,甚至———用采齐莉娅的话来说———证明“莱尼不仅能辨认曲调的节奏,甚至能辨认出各种结构”可是———采齐莉娅修女发出数不尽的叹息!———怎样才能教会莱尼必不可少的识谱呢?几乎可以说是天才的办法她想出了一个,即转弯抹角,借助地理课来达到这一目的。地理课虽然颇为枯燥乏味———主要是背诵、指明和反复背诵莱茵河的所有支流,同时背诵以这些河流分界的中等高度的山脉或地区———可莱尼却学会看地图:地图上洪斯吕克山和艾费尔高原之间那根蜿蜒的黑线即摩泽尔河,莱尼并不认为,只是一根弯弯曲曲的黑线,而是一条确实存在的河流的标志,于是,试验成功了,莱尼学会了识谱,虽然很费劲、很勉强,常常伤心落泪,但她还是学会了。采齐莉娅修女从莱尼父亲那里得到一笔优厚的专门酬金,上缴给修道会,因此她感到有责任让莱尼“也将一些东西学到”她做到了这一点,而且“我佩服她的就是她立即认识到舒伯特是她的极限———超越这一极限的种种尝试全都遭到惨败,以致连我也劝她到此为止,尽管她父亲定要她学会弹奏莫扎特、贝多芬等人的作品”

    关于采齐莉娅修女的皮肤,还要说明一点:有些地方她的皮肤还保持白净细嫩,并不十分枯槁。笔者坦率承认,自己内心有一种或许是轻佻的愿望,想多看几眼这位极其和蔼的独身老妪的皮肤,即使这种愿望会使他蒙受研究老年学的嫌疑。遗憾的是,当笔者向她打听一位对莱尼关系重大的修女同事时,采齐莉娅修女顿时变得十分冷淡,险些叫人下不了台。

    在以后的叙述中,这里只能约略提一下可能得到证明的事实:莱尼是一个,被埋没的感性天才,遗憾的是,她长期属于被人们随便乱叫的那种蠢婆娘。甚至老霍伊泽承认,至今他仍把莱尼算做这一类人。

    也许人们会认为,一生讲究美食的莱尼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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