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世界:王安忆小说讲稿_第四讲《九月寓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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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讲《九月寓言》 (第2/6页)

是太准确,我只是为了叙述的方便。

    小村“现在时事件‘”主要有两类;第一类是小村和工区人的关系。这一类事件比较普遍的就是偷鸡。工区慢慢向小村靠近过来以后,小村的鸡就少掉了。鸡少掉以后,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工区的人来偷鸡了,所以他们很讽刺地称人家工人阶级为“工人捡鸡儿”后来,小村的年轻人说:“我们也去偷他们的鸡。他们偷我们的鸡,工人捡鸡儿,我们也是农民捡鸡儿。”他们跑到工区偷鸡,鸡没偷成,发生了一场纠纷,就此出现了一个人物叫挺芳,是工程师的儿子。这个工程师就是我先前提过的,说“我和你握手”的那个,他一生中犯了无数次生活作风的错误,因为这些错误,他老是在不断地迁徙。现在,他带着妻子——一个四川女人和儿子挺芳到了这个偏僻的工区,是带了些惩罚的意思,但他还是很不老实的。他的儿子在这次小村人偷鸡的行动中,注意到了小村的姑娘肥,我怀疑肥的各字是“飞”的谐音。

    挺芳看见肥,就死死地盯着她,死死地跟着她,结果是被小村的年轻人揍了一顿,揍得非常之惨,皮开rou绽,浑身是血,几乎要死过去。

    这实际上是挺芳和肥的关系的一个萌芽,也预示了后来的跑的故事。

    小村和工区还有什么故事呢?还有赶鹦和工程师。赶鹦这个女孩子,非常非常漂亮,没有男朋友。别的女孩子都有对象也就是婆家,比如肥就有,叫龙眼。唯独赶鹦是孤独的一人,就她自己。她那么崇高,那么美,大家都喜欢她,都跟随她,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对她有那样的想法。而这个女孩子爱上了挺芳的父亲,就是工程师。工程师是那样的一种男人,他一到工区,就发现小村的女人很美。他频频光顾小村,首先去的是村长家,就和村长的妻子——她的名字也很奇怪,叫大脚肥肩——勾搭上了。他和大脚肥肩握手,企图和她做笔交易,他说:“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是讲物质第一的,你重视不重视物质?”然后就把钱拿出来。当他一看见赶鹦,立刻被她迷住了,为了能经常去赶鹦家,他和赶鹦的父亲红小兵打得火热。这个红小兵,非常具有挑战性,是小村的一个卫道士这样的人物,给他取名“红小兵”也是有用心的。他能看出工程师来干什么的——他就是来勾搭赶鹦的,他已经有这种防备。但是他觉得和工程师进行那种唇舌的斗争,那种智斗非常令人激动和兴奋,因此内心实际上很欢迎他来。

    他们之间的对话非常有意思,比如,工程师说:“你们的酒非常好喝。”“当然我的酒非常好喝了,是我自己酿的私酒。”红小兵说。

    工程师马上就问了一句:“赶鹦也喝吗?”话就扯到赶鹦身上去了。

    红小兵也很机智,说:“喝,不过好酒不能让癞蛤蟆沾了嘴。”工程师也听懂了他的话,说:“您老也不能这么谈话嘛,说东搭西的。你这叫偷换概念。”他很会来这一套的。红小兵就大笑起来,他说:“偷换锅盖?不错,锅里煮了不同的东西,一锅rou,一锅菜,有心眼的人偷偷摸摸换了锅盖,你就不知道了。”非常之聪明。

    他们两人的智斗写得非常有意思。工程师说的都是意识形态化的语言,对方回过来的话则是充满生活经验的,而且有些像谶语一样。

    比如当工程师一连串概念化的语言说出来后,红小兵回答他说:“看哪,一只大鸭飞回来了。”又说:“俺看见过老猴捉虱子,萝卜丝包饺子,不用放rou了。”它没什么逻辑,可是这就是小村的逻辑,往往把工程师打得一败涂地。可是依然挡了住赶鹦对工程师有好感,她对工区的生活也有好感。她到工程师家里去玩,工程师让她在他家洗澡,这也叫她高兴。她爸爸红小兵想了很多办法去阻扰他们来往。他发动人在工程师来小村的路上挖陷阱。但工程师很聪明,他总是绕过陷阱。

    最后没有办法了,就把赶鹦锁在屋里边。赶鹦就和她年轻的崇拜者里应外合地挖地道,然后跑也会。这却是一个悲剧性的结局。她跑到了工区的地下巷道,发现了另外一个小村,可是这个村庄没有太阳,没有月光。她在黑暗的巷道里到处跑,可是她找不到工程师,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有的只是非常粗鲁的工人的声音,最后她只能顺着原路跑了回来。从此以后,赶鹦就收心了,她也不跑了,经过了很长的一段养息的时间以后才继续奔跑。

    再说三兰子的故事。三兰子是个女孩子,长得没有赶鹦漂亮,可是照我们流行的话来说,蛮性感的,一双眼睛特别勾人。当她很小的时候,她有一个习惯就是挎着篮子到工区去拾东西。她不是拾蘑菇,她是去拾工区的螺丝帽什么的。这时候工区比较小,周围还有些杂树林子,她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小男人。这个男人的形象其实就是那种獐头鼠目的,但是她把他描述得非常可爱,说他眼睫毛是白色的,小胸脯瘦瘦的,特别灵巧,可是很有力,很像鼹鼠。她就老和那个小男人一块玩,玩到后来,小男人就把她培养成一个很刁蛮很放荡的女子。

    小村男人都说:“三兰子行了。”有一日三兰子再到工区捡螺丝帽时,发现那片杂树林已经被砍掉了,造了新的房子,工区在慢慢扩大、延伸。就在她彷徨、寻找、等待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新人,叫语言学家。

    听听名字也晓得,这个人说话是怎么样的腔调,他比工程师还要厉害。

    他穿了一身制服,别了支金星牌金笔,就这么个形象。三兰子玩得高兴了,就拿大顶、翻跟务、打滚,然后裤子就撕开一个口子,这个语言学家心里很sao动,看她裤子上的口子看了半天,忽然说了句:“要注意安全。”他说话全是这类腔调。三兰子和他好了,结局就像我们在很多小说中看到的:语言学家是个有家庭的人,三兰子在他那儿吃了大亏,然后只能回到小村去,她母亲去找语言学家算帐,意思是:“你把我女儿弄成这个样,你下面怎么说?”语言学家沉默了半天,回答这么句话:“我倾其所有。”这句话除了语言上的意义,实际上一无所用。

    还有个小豆,是金友的媳妇。金友是小村里的恶霸,一个很坏的色鬼,凡是女人他都要败负的,姑娘也好,媳妇也好,甚至上了岁数的他都要欺负。小豆这个媳妇是从南山过来的,小村里的媳妇都是从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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