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_第三卷裂痕开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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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裂痕开始 (第10/16页)

然后从灰中再生。

    “博学的法官,波卢塔克说不死鸟的脑子很好吃,可是吃了会使人头痛。我不过说他扯得太远了,因为不死鸟根本就不存在。”

    “你这话多可恶!‘西纳马尔克’鸟用植树枝筑巢,‘兰大斯’鸟是巴里撒底用来制毒药的,‘玛奴高底亚大’鸟也叫做天堂鸟,‘赛曼大’鸟长着三重喙,这几种鸟曾经被人误作不死鸟;可见不死鸟是确实存在的。”

    “我不反对。”

    “你是一头驴子。”

    “再好也没有了。”

    “你说接骨木可以治疗喉头炎,可是你又说并不是因为树根上有一颗神瘤。”

    “我说这句话是因为犹大就是在一棵接骨木树上吊死的。”

    “这个意见可嘉,”神学家迈诺斯自言自语地说,因为能对伊客斯还敬一下觉得很高兴。

    傲慢的人碰了钉子马上就会恼羞成怒。伊客斯发起脾气来了。

    “流狼汉!你的思想也跟你的两条腿一样到处流狼。你有一种令人可疑,令人吃惊的倾向。你已经接近魔术的境地。你跟叫不出名字来的畜生有来往。你同观众讲的那些东西,只有你一人认为是存在的,其实这些东西谁也不了解,例如‘荷美老乌斯’。”

    “‘荷美老乌斯’是一种蝮蛇,屈莱梅利士曾经看见过。”

    于苏斯的回答把怒气冲冲的伊客斯博士的学问也搅乱了。

    于苏斯又说:“‘荷美老乌斯’的存在跟香鬣狗和客斯推拉斯描写的麝猫一样真实。”

    伊客斯用彻底的进攻来掩饰自己的失败。

    “这些都是你亲口说的话,真是一篇鬼话。听好。”

    伊客斯注视着档案读道:“‘撒格拉西格尔’和‘阿克拉弗的斯’这两种植物在晚上发亮。白天是花,夜里是星星。”

    他凝视着于苏斯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于苏斯答道:“每一种植物都是灯。香味就是光亮。”

    伊客斯又翻了几页。

    “你否认水獭的胞囊跟海狸香有同样的功用。”

    “关于这一点,我只说我们恐怕不该相信艾歇斯①的话。”

    ①古罗马将军。

    伊客斯火了。

    “你行医吗?”

    “行医,”于苏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替活人看病?”

    “不如说替死人看病,”于苏斯说。

    于苏斯的回答很坚决,但是并不是神气活现。语气刚柔相济,而又显得特别温柔。正因为他讲话的声音非常柔和,伊客斯博士却觉得非侮辱他一顿不可。

    “你叽哩咕噜地说什么?”他粗暴地说。

    于苏斯吃了一惊,不过只简单地回答说:“年轻人叽哩咕噜,老年人唉声叹气。啊呀!我不过是唉声叹气罢哩。”

    伊客斯说:“你要记住,如果一个病人找你治病,结果病人死了,你就得判处死刑。”

    于苏斯大着胆子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他的病治好了呢?”

    “像这样的情况,”博士回答说,声音放得比较柔和了“你也得判处死刑。”

    “没有很大的区别,”于苏斯说。

    博士又说:“如果发生了死亡,我们要惩罚你的无知。如果医好了病,我们便惩罚你的骄傲自大。两种情况都照绞刑处理。”

    “我以前不懂得这个细节,”于苏斯嘟哝道:“谢谢您的指教。我们不知道法律还有这许多妙处。”

    “留一点神。”

    “跟信宗教一样,”于苏斯说。

    “我们知道你在做什么。”

    “就我来说,”于苏斯心里思量“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我们可以把你送到监狱里去。”

    “我也看出来了,先生们。”

    “你触犯了法律,侵害了别人的权利,这是你不能否认的。”

    “我的哲学请求饶恕。”

    “他们说你胆大妄为。”

    “他们完全弄错了。”

    “听说你治好病人。”

    “这是别人冤枉我。”

    六道对准于苏斯的可怕的眉毛突然皱起来了,三张博学的面孔凑到一块儿,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子。于苏斯仿佛看见这三个行使权力的人头上画着一顶驴头帽。三位一体的法官低声商量了几分钟,于苏斯很着急,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最后主席迈诺斯掉过头来,气冲冲地对他说:“滚吧!”

    于苏斯当时的感觉有点像从鲸鱼肚子里出来的约拿①一样。

    ①事见《旧约》《约拿书》第一、二章:约拿曾被鲸鱼吞入腹中,三日后鲸鱼始把他吐在海岸上。

    迈诺斯接着说:“你被释放了!”

    于苏斯暗自忖度:“要是他们再发觉我,可就糟了!什么行医不行医,去它的吧!”

    他在内心深处想道:“从此以后我要细心的让病人死掉。”

    他把身子弯成两截,到处鞠躬,他对那三个博士、塑像、桌子、墙壁鞠了躬以后,一步步地退出门,差不多像影子似地消失了。

    他慢慢走出大厅,好像一个无罪的人,可是到了街上,他就像个罪犯似地奔跑起来。法官的举动是那么奇突,那么暧昧,连被宣告无罪的人也得赶紧逃走。

    他一面逃,一面咕哝:“总算脱险了。我是山野里的学者,他们是家里养的学者。博士总是要跟有学问的人找碴儿。假学问是真学问的排泄物,他们用它来害哲学家。哲学家教出了诡辩家,就给自己种下了祸根。画眉粪里长寄生树,用寄生树可以做胶,用胶可以捉圆眉。Turdus sibi malum cacat①”

    ①拉丁文:画眉屙出来的粪给画眉带来了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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