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2:国命纵横_第四节大星垂沧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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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大星垂沧海 (第3/6页)

找你!”

    “噢呀,我也一样了。”春申君苦笑道:“屈原走了,楚王昏了,我也要找个退路了。”

    “风雨多难见世事啊。”苏秦双目闪亮,竟是感慨万端:“二十余年,天下格局又是一变。合纵连横之争,六国虽然落了下风,却结束了秦国的一强独大,这是我等都没有想到的。六国的二次变法开始了。往后,至少是秦、齐、赵三强并立,说不定还得加上一个燕国。看来,华夏一统是条漫漫长路,也许还得再熬上几十年。人生有年,我等只能走得这几步啊!看看,苏秦张仪,已经都是两鬓白发了。孟尝君、春申君、信陵君,也都是不惑之年了。逝者如斯夫!我们这一代已经流将过去了,恋栈无功,虚度岁月,岂是英雄作为?张兄、田兄、黄兄,当归便归,何如归去?何如归去啊…”一席话百味俱在,说得几人都是唏嘘不止,竟是齐齐的大饮了一爵。燕姬拭泪笑道:“难得季子今日至情至性,正有乐师,我便唱一支歌儿给季子如何?”

    三人一片叫好,孟尝君喊了一声,廊下乐师们便奏起了悠长的序曲,等待歌者有词便随行伴奏。燕姬便站了起来,向苏秦一个灿烂的笑脸,便翩然起舞,深情的唱了起来,那却是一首洛阳王畿的踏青情歌,辞儿却是因人而异的:

    春草离离

    彼稷之苗

    行迈悠悠

    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一时唱罢,座中同声赞叹。苏秦便爽朗笑道:“燕姬与我相识二十余年,今日竟是第一次放歌。我便也来和一曲!”

    “噢呀,那可是妇唱夫随了,好也!”春申君一口楚语,夫妇二字咬得含混,众人便大笑起来。却见苏秦座中站起,大袖一摆,苍哑厚亮的歌声便绕梁而走:

    习习谷风

    维风及雨

    将恐将惧

    维予与汝

    将安将乐

    汝转弃予

    习习谷风

    维山崔嵬

    无草不死

    无木不萎

    将安将乐

    非汝弃予

    弃予如遗

    上天弃予

    上天弃予——!

    暮色已至,灯烛大亮,歌声戛然而至!苏秦哈哈大笑,座中却是唏嘘沉寂,谁都能从那悲怆苍凉的歌声中听出苏秦并没有糊涂,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时刻…明哲如斯,却是教人何以宽慰?

    “季子…”燕姬哭喊一声,扑过去便抱住了苏秦。

    张仪深深向苏秦一躬:“大哥,你我虽不能如庄子一般旷达,也算得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若有心事,便对兄弟说吧。”孟尝君与春申君也是肃然一躬:“苏兄,但说便是了。天下事难不倒我等兄弟!”

    苏秦拉着张仪的手笑了:“好兄弟,你我纵横天下,也算是做了一场功业,此生无憾,夫复何言?只是四弟苏厉已经到了齐国,正在稷下学宫,张兄便代我督导训诲,莫使他学了苏代。”

    张仪肃然一躬:“大哥毋忧,张仪记住了。”

    “孟尝君,”苏秦转过身来笑道:“燕姬总在燕齐之间,若有急难,便请代我照拂了。”

    孟尝君慨然一躬:“嫂夫人但有差错,田文便是天诛地灭!”

    苏秦又拉着春申君道:“春申君啊,我在郢都败给张兄,愧对楚国啊,一想到屈原,我便夜不能寐。君兄若得使屈原复出,促成楚国再次变法,楚国便大有可为了。”

    春申君含泪笑道:“噢呀,苏兄有如此叮嘱,黄歇便不能退隐了。也罢,拼得再做几年官,也要救得屈原,救得楚国了。”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声长喝:“齐王驾到——!”

    几人正待举步出迎,苏秦却一个踉跄软倒在燕姬身上,面色顿时苍白如雪,喉头间便是粗重的喘息!待燕姬将苏秦抱上竹榻,万伤老人已疾步赶来,一番打量,轻轻摇头,张仪燕姬四人不禁便是泪如泉涌。齐宣王听得动静有异,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凑到榻前俯身一看,竟带出了哭声:“丞相,你如何便这般走了啊…”“齐王…”苏秦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疲惫的喘息着:“他日出兵燕国,务必善待燕国臣民。燕人恩仇必报,若屠戮臣民,便是为齐国种恶…”

    齐宣王频频点头:“明白,本王明白。”又凑近苏秦耳边急促问:“丞相,谁是谋刺凶手?”

    “谋刺苏秦者,必是仇恨变法之辈。”苏秦艰难的一字一顿:“齐王可大罪苏秦,车裂我身,引出凶手,一举,一举铲除复辟根基,苏秦死亦瞑目了…”

    “丞相!”齐宣王哭声喊道:“本王定然为你复仇…”

    苏秦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深入两腮的唇角竟有一丝微微的笑意,一头雪白的长发散落在枕边,平日沟壑纵横如刀刻般鲜明的皱纹,顷刻间荡然无存!平静舒展的脸上竟是那般年轻,那般明亮,渗透出一片深邃睿智的光芒!

    “大哉苏公!”万伤老人一声赞叹,又一声感慨:“去相如斯,老夫生平仅见也!”对着苏秦深深一躬,便径自去了。人们默默流泪,默默肃立,默默的注视着那个方才还意气风发谈笑风生此刻却仿佛沉睡了的朋友。终于,燕姬轻轻走到榻前,深深的亲吻了苏秦,便将自己的绿色长裙脱下来盖在了苏秦身上。

    “王侯之礼,厚葬丞相——!”齐宣王突然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

    孟尝君愣怔了:“王兄,丞相说…”

    齐宣王恨声道:“丞相之意,怕我治罪无证据,要引凶手自己出来而已。齐国本已愧对丞相,焉得再折辱丞相尸身?孟尝君,本王诏令:立即出动你门下所有异能之士,查清谋刺来龙去脉,将凶手斩草除根!”

    “臣遵王命!”孟尝君大是振作:“三日之内查不请,惟田文是问!”

    齐宣王走了。孟尝君四人一阵商议,张仪与春申君都赞同齐宣王做法,燕姬也以为齐宣王并未违背苏秦本意,只是主张先设灵祭奠,铲除凶手之后再正式发丧,三人尽皆赞同。商议完毕,张仪便敦促孟尝君去部署查凶,说那是第一要务。孟尝君一走,张仪便与春申君分头行事:春申君立即坐镇丞相府主事,荆燕辅助,依照王侯大礼设置了隆重的祭奠灵堂;张仪则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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