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恋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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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2/4页)

。他对自己说:“瞧,看来我得出去。”但是一个念头突然使他不再担心在晚饭前这两小时如何消磨。他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那儿,软软的让温水使自己轻松轻松,直到仆人将他从半睡中叫醒并给他拿来了衬衣。于是他到武术俱乐部去,在那儿可以和日常朋友聚聚。他会得到热情欢迎和惊呼,因为人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

    “我方从乡下回来。”他说。

    除了风景画家马尔丹之外,所有这些人都公开对乡村表示深刻不满。罗克迪亚纳和芒达去那儿打猎是真的,可是在那些平原和树林子里,他们只喜欢观赏在他们铅弹下像一堆破羽毛般躺下的野鸡、鹌鹑和山鹑,或者看那些中弹的小兔子像小丑似的一头栽倒,而后再颠扑五六次,每次都露出它们尾巴上好玩的白毛。除了秋冬的这些娱乐,他们判定了乡村是叫人腻烦的。罗克迪亚纳说:“我宁要那些小娘儿们不要小豌豆。”

    这顿饭和往常一样,吵吵闹闹快快活活,让无奇不有的讨论弄得十分兴奋。贝尔坦为了使自己高兴起来说得很多。人家觉得他滑稽;可是等到他喝完咖啡,和银行家利韦迪玩过了六十点弹子游戏后就走了。在太布路的玛德莲寺前略遛了遛,三次经过渥德维勒剧院,他仍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进去;差点儿要辆轿车到跑马场,又换了主意去新马戏团,后来忽然向后转,没有动机,没有计划也没有托词,又上了马莱斯埃伯大道,走近纪叶罗阿伯爵夫人住处时,他放慢了脚步,心想:“她也许会觉得奇怪看到我今晚上又回来?”可是他定了自己的心,心想他第二次去听听她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令人奇怪的。

    她单独和安耐特在小客厅里,仍旧在做那些给穷人的被盖。

    看到他进来,她不拘礼地说:“瞧,是您,我的朋友?”

    “是的,我不定心,我想看看您。您好吗?”

    “谢谢,还行…”

    她待了一会儿,而后用显然特别的关切加上说:“那您呢?”

    他于是用一种无拘无束的神气笑笑回答说:“啊,我,很好,很好。您的恐惧没有一点儿理由。”

    她停下编织,抬起眼睛慢慢将目光投向他,这是一种祈求和疑虑的热情眼光。

    “确实真的。”他说。

    “那就更好。”她带着有点勉强的微笑说。

    他坐下了,而且是头一次在这间屋子里感到一种不可抑制的苦恼,思路迟钝比白天在他画布前面还厉害。

    伯爵夫人对她女儿说:“你可以继续下去,我的孩子,那不会使他不舒服。”

    他问道:“她在做什么?”

    “她在练一段幻想曲。”

    安耐特站起来朝钢琴走过去。他眼睛不加思索地跟着她,觉得她和往常一样漂亮。可是他感到了母亲的视线在紧盯着他,于是他贸然转过头去,好像是在朝客厅的暗角里找什么东西。

    伯爵夫人在她的工作台上拿起一个他送给她的金烟盒,打开,递烟给他说:“抽吧,我的朋友,您知道当我们单独在这儿的时候,我喜欢这样。”

    他服从了,这时钢琴开始弹奏起来。这是一首古风,优美轻快的乐曲,仿佛是由一个春日的温馨月明之夜启发了音乐家的情思而作。

    奥利维埃问道:“这是谁的作品?”

    伯爵夫人回答说:“舒曼的。不大出名而优美。”

    他想看安耐特的愿望加强了,但是不敢。他只需要做一个小动作,脖子略微动一动就可以,因为他从边上看得到照着那扇间壁的两支蜡烛灯蕊。可是他看得明明白白伯爵夫人的猜疑小心,她一动不动,抬起的眼睛朝着他前面,像是对香烟的灰色烟雾有兴趣。

    纪叶罗阿夫人低声说:“您要给我说的就是这点儿吗?”

    他微笑说:“您不要催我。您知道音乐使我入迷,它吸收我的思绪。我一会儿就说。”

    “听着。”她说“在我母亲死前我曾为您练习了一段。我从没有让您听过。一会儿等小姑娘弹完了,我弹给您听;您会发现那段真特别。”

    她确实有些才华,对音符里流动的感情有锐敏的理解力。这也是她影响画家的敏感性最有把握和威力的手段之一。

    当安耐特弹完了梅于尔的田野交响乐后,伯爵夫人站起来,坐上琴椅。于是在她的手指下流出了一段陌生的曲调。这曲调的所有乐句都像是叹息,各式变化,多种多样的叹息,但总有一个音符不断地打断它们,又不断回来,它在乐句中插进来,打断了它们,加强了它们,摧毁了它们,像一个烦人的不停的喊叫,一个无法平息的固执观念的呼叫。

    可是奥利维埃看着刚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安耐特,什么也没有听见,他没有理解。

    他看着她不思不想,饱餐秀色;像注视一件他刚刚到手的好东西一样,像渴了的时候喝水一样,合理适度地吸收它。

    “怎样,”伯爵夫人说“好听吗?”

    他醒过来叫道:“真妙,出色,谁的?”

    “您不知道吗?”

    “不。”

    “怎么,您不知道,您?”

    “真不。”

    “舒伯特的。”

    他用一种深信的神气说:“怪不得。这真出色!要是您再弹一次,就真是盛情相待了。”

    她重新开始了,而他呢,转过了头,开始观察安耐特,但一面也听着音乐,以便同时体味两种乐趣。

    后来,等到纪叶罗阿伯爵夫人回来坐到了她的座位上,他简单地服从了男人的天然两重性,不让他的眼睛盯在那个年轻少女的金色侧影上,她正在灯的另一面,和她母亲面对面做编织。

    但是即使他看不见她,他也能体味到她在这儿引起的舒适,就像在一个热炉子旁边能得到的感受。可是老想能快快瞄她几眼再立刻转回伯爵夫人的愿望缠住了他,就像一个中学生当老师转过背时总想攀到沿马路的窗户上去。

    他早早就走了,因为他的谈锋也和他的思路一样迟钝了,而他过长的沉默会演绎成误解。

    等他到了马路上,他感到要遛遛,方才听到的整个音乐旋律久久还在他心中回荡,使他处在对那更精致而不可捉摸的乐曲的幻想中。断续飘逸的乐段夹着孤立回音,渺茫渐弱的小节,而后归于沉寂,像在让思路赋予主题一种涵义,并且让思路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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