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中国人_炫耀小脚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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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炫耀小脚等 (第4/5页)

目是,你正努力照相,有人不小心从中间穿过,他们也要“对不起”然而绝大多数的洋大人,一见你举起照相机,都会像呆瓜一样,停下来站着傻笑,等你按下机关之后再走。照相朋友如果是中国同胞,麻木已惯,不会有啥反应。照相朋友如果是洋大人,他们不甘寂寞,总是要开上一腔。这时候不再是“对不起”啦,而是“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的威胁,跟“对不起”给我的威胁,同样沉重。世界上竟有人把唾沫浪费到这两句话上,实在难以了解。先生虽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是到了美国,要想逃出这两句话的网罗,却比登天都难,你越踢腾,他越“谢谢你”照相朋友照完相你再穿肠而过,他们固然“谢谢你”;就是去买东西,东西到手,他们也要向店员“谢谢你”(换在中国,不要说顾客啦,就是店员能说声“谢谢你”天花板都会感动得塌下来);银行提款,柜台老奶眼睁睁看你把白花花银子拿走,也会“谢谢你”(读者老爷不妨到中国银行打个转,便知端详);到衙门办事,临走把证件交还你时,也要“谢谢你”(贵阁下到咱们中国各衙门试试,包管你立刻发思洋之幽情);一旦开快车或不该转弯处硬转了弯,警察老爷交给你罚单,也要“谢谢你”(台北街头开罚单的结果,恐怕是一个板起晚娘脸,一个口吐三字经)。在洛杉矶时,吾友周光启先生带我去停车场开车,临出大门,缴出银子,取回单子,他也冒出一句“谢谢你”我训勉曰:“老哥,礼多必诈,你不给钱,他放你一马呀,有啥可谢的?”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非谢谢不可的理由。可是第二次再去,他“谢谢你”如故,把我气得要死。

    先生印象最深的“谢谢你”是弹簧门奇案。我老人家经过弹簧门时,向来都是推之而过,然后撒手不管的。到美国后,当然一切如初。朋友屡诫曰:“老头,这里是番邦,你可别把中国五千年传统文化带过来,千万看看后面有没有人,再慢慢松回原处。”笑话,我来美国是游历的,不是给人管门的,我走过的弹簧门比你见过的都多,还用你上课乎哉。于是,有一次,我一撒手,门向后猛弹,屁股后一位白脸老爷发出一声大叫,朋友和我急得几乎跪下讨饶(本来我要脚底抹油,偏偏闻声赶来救驾的闲人太多,没有跑成)。幸好未碰出脑震荡,白脸老爷瞧我的长相打扮,以为准是新几内亚吃人部落的重要人物,没敢追究。事后朋友告曰:“你没吃过猪rou,也应看过猪走,请学学洋大人,那才是真正的爱国之道。”呜呼,原来洋大人经过之后,总要停步扶门,直等到后面客人鱼贯而入,或有人半途接棒,再缓缓放手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对这种规矩,我老人家不久就滚瓜烂熟,也因而不断听到后进的洋老爷洋老奶一连串的“谢谢你”好不得意。

    ──回到台北,我仍继续崇洋了一阵。不过,三天下来,就恢复原状,非我意志薄弱也,而是每次停步扶门恭候,屁股后跟进的黄脸朋友,嘴里都像塞了干屎橛,没有一个人说声“谢谢”我就御手一松,管他妈的碰活也好,碰死也好。呜呼,要想从中国人口中掏出一句“谢谢你”恐怕非动用吾友猪八戒的五齿耙不可。

    ──事实上美国的“谢谢你”跟“对不起”一样,已成为民主生活的一部分,连刚会讲话的小娃,mama给他擦屁股,都会说“谢谢你”这使得它发展到泛滥之境。贵阁下看过强盗抢银行的镜头乎,彪形大汉掏出手枪,教柜台老奶把银子装了个够,然后脱帽曰:“谢谢你。”这才撤退。不过,柏老的意思是,宁可泛滥,也不要被干屎橛塞死。

    要特别声明一点“对不起”和“谢谢你”都和笑容同时并发,于是,自然蔓延出来另一句话:“我是不是可以效劳?”我老人家这么一把年纪,从大陆到台湾,从山窝到都市,从三家村到洋学堂,从牙牙学语到声如巨雷“对不起”、“谢谢你”虽少如凤毛麟角,倒偶尔还听到过,只有“我是不是可以效劳”这句话,可从没有听有谁出过口的。

    平常日子,我们都是朋友开车接送,威风凛凛,趾高气扬。可是有一次却抓了瞎,我和老妻从华盛顿中心区,坐地下铁到春田镇,春田镇是地下铁尽头,必须再坐一程出租车,才能到请我们吃饭的朋友尊府。偏偏美国的出租车比先生身上的银子还少,我们在车站东奔西跑,眼看天又渐晚,急得像两条丧家之犬。一位年轻的美国朋友看出我们出了毛病,前来询问,他是不是可以为我们效劳?真是傻瓜,这还用问。他就放下他的小包袱,站在马路中央,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最后拦阻了一辆,大概司机老爷赶着回家晚餐,硬是不肯,他阁下俯在窗口说了半天,才招手唤我们过去。等我刚想清楚,想问他一声尊姓大名,他已扬长而去啦,若非他拔刀相助,看情形我们只好就在那里打地铺过夜。

    排队国

    美国人是一个喜欢帮助人的民族“我是不是可以为你效劳”并不只是油腔滑调一句应酬,而是剑及履及的一种行动。除了纽约和一两个大码头地方外,只要你脸上稍露出困惑焦急的颜色,准有人上前问这一句话。你如果胸怀大志,答曰:“对呀,俺正需要帮忙,借给五千亿美元周转二十年,行不行?”结果当然不行。但假设你只不过迷了路,他阁下恐怕要忙上一阵,总要跟你说上一个仔细;不幸你的英文程度跟先生一样,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仍然不敢听懂,他可能拉着你东奔西跑,好像你是王孙公子,他是贩夫走卒。夫人因为腰伤未愈,临行时带着一个特制的藤牌,作靠背之用。这藤牌在台湾用了半年之久,始终默默无闻,可是一到美国,它却立刻树大招风。无论走到那里,总有白脸老爷认为她阁下的尊腰随时都有从当中咔嚓一声,折成两截的可能。飞机上、火车上,更像龙袍加身,连站都不敢站,刚一欠屁股,就有人胁肩谄笑曰:“我是不是可以为你效劳?”当然不可以,她要去茅坑屙屎,岂有别人可以代屙的。害得她老人家以后只好憋着,以免盛情难却。

    中国人际之间的关系,向来不流行这一套,而且恰恰相反,对乐于助人的人,一律花枝招展地称之为“好事之徒”胆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则现成的形容词,就像响尾蛇飞弹一样,尾追而至,咬定他“爱管闲事”这种离经叛道之举,必然的“别有居心”所以,换到台北街头,你就是蹲在那里上吐下泻,我敢跟你打一块钱的赌,恐怕是没人扶你一把。记得去年,先生跟一位美国朋友西格里曼先生在台北看电影,一位观众老爷忽然口吐白沫,从座位上栽倒在地,电影院来了两个人,把他架了出去,用不着多问,当然是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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