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一个爱情故事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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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7/8页)


    “那当然,非常感谢。”

    “你干吗说得那么轻?是嗓子痛还是怎么了?”

    “没有,没有。”

    “我一直跟你讲,我不能跟一个不肯将地址和电话告诉我的人一起工作。我必须马上见你,告诉我你的地址吧。如果我们修改好错处,他们就等到明天再开印。”

    “我不住在这儿,我住在布朗克斯。”

    赫尔曼几乎是悄没声儿地对着话筒讲话。

    “还是布朗克斯?在布朗克斯哪儿?说实话,我捉摸不透你。”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我只是暂时在这儿住住。”

    “暂时?你怎么啦?要不,你是有两个老婆?”

    “可能是吧。”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在布朗克斯?”

    “今天晚上。”

    “把地址告诉我。把这件事彻底解决!结束这种乱糟糟的情况吧!”

    赫尔曼很勉强地将玛莎的地址告诉了拉比。他用手捂住嘴巴,不让厨房里的人听见他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在那儿?”

    赫尔曼告诉了他时间。

    “这回是肯定的吧,还是又在骗人?”

    “不是骗人,我会在那儿的。”

    “那好,我会去的。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不会偷你老婆的。”

    赫尔曼回厨房去,看到雅德维珈。她已经走出起居室。她的脸和眼睛还是红红的,她两手握拳,放在臀部上,注视着他站的地方。显然,她一直在听他打电话。赫尔曼听到斯奇雷厄太太在问塔玛拉:“他们是怎么把你送到俄国去的,随特勤部队去的吗?”

    “不是,我们是偷越国境去的,”塔玛拉回答。

    “我们坐的是装牛的火车,”斯奇雷厄太太说。“坐了三个星期,就像罐头部鱼似地挤在车里。如果要大小便——请你原谅——只得从一个小窗口里排泄。想象一下,男男女女都挤在一起。我怎么也弄不明白,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些人没能活下来。他们站着就死了。尸体就给扔出了车外。我们来到一个冰天雪地的森林里,我们先得砍树,用来建造工房。我们在冰冻的地上挖沟,我们就睡在这些沟里…”

    “这些情况我知道得太清楚了,”塔玛拉说。

    “你在这儿有亲戚吗?”佩谢莱斯问塔玛拉。

    “有一个叔叔和婶婶。他们住在东百老汇。”

    “东百老汇?他是你什么人?”佩谢莱斯先生指着赫尔曼问。

    “哦,我们是朋友。”

    “嗯,到下面斯奇雷厄太太家去,我们都会成为朋友的。尽是听你们谈挨饿,我感到饿了。我们一边吃喝,一边聊天吧。走吧,呕一呢——布罗德。今儿这么冷,谈谈心里话真是太好了。”

    “我想我现在得走了,”赫尔曼说。

    “我也得走了,”塔玛拉说。

    雅德维珈好像突然醒过来似的。

    “塔玛拉太太,你上哪儿去?请留下吧,我去做晚饭。”

    “不了,雅德维珈,我改日再来。”

    “嗯,看起来你们不打算接受我的邀请咯,”佩谢莱斯先生说。“走吧,斯奇雷厄太太,这回咱们没请成。如果你有什么旧书,我们可以另找个时间做笔小小的生意。我说过,我也算是个藏书家。不同的是…”

    “咱们以后再谈,”斯奇雷厄太太对雅德维珈说。“也许佩谢莱斯先生以后不会是这样的稀客。他为我干过的事,只有上帝知道。别人满足于抱怨犹太人的命运,可是他送来护照。我跟他完全不认识,给他写了一封信——就因为他父亲曾跟我父亲合伙过,他俩都经营农产品——四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份宣誓书。我们到领事馆去,他们已经知道佩谢莱斯先生。他们都知道。”

    “好了,别说了。别夸我,别夸我。宣誓书是什么?一片纸呗。”

    “有了这样的纸,他们可以拯救出成千上万的人。”

    佩谢莱斯站起身“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塔玛拉。她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赫尔曼和雅德维珈。

    “塔玛拉。”

    “是小姐还是太太?”

    “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塔玛拉什么?你总有个姓吧。”

    “塔玛拉。布罗德。”

    “也姓布罗德?你0]是兄妹吗?”

    “堂兄妹,”赫尔曼代塔玛拉回答。

    “嗯,世界真小。非常的时代。有一次,我在报上看到一个故事,讲一个难民正和新婚的妻子一起吃晚饭,突然门打开了,他原来的妻子走了进来,他以为她已死在犹太人居住区。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是希特勒和他的余党造成的。”

    斯奇雷厄太太的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她那蜡黄的眼睛里闪耀着讨好的微笑神色。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就像是刺在原始部落的人脸上的花纹。

    “这个故事有什么意思,佩谢莱斯先生?”

    “嗯,实际上没什么意思。在生活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尤其是在目前,一切都混乱不堪的时候。”

    佩谢莱斯先生垂下右眼睑,像要吹口哨似地撅起嘴,他把手伸进胸袋,拿出两张名片给塔玛拉。

    “不管你是谁,让我们做个朋友吧。”

    6

    两位客人刚走,雅德维珈又失声痛哭起来。她的脸一下子又扭歪了。“你现在上哪儿去?你干吗要离开我?塔玛拉太太!他不是在推销书,他在说谎。他有个情妇,他到她那儿去。别人都知道。邻居们都笑话我。而我救过他的命呢!我从自己嘴里省下最后一口食物,给他在草料棚里吃。我把他的粪便端出去。”

    “请求你,雅德维珈,别说了!”赫尔曼说。

    “赫尔曼,我得走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雅德齐亚,他不知道我还活着。我是前不久才从俄国到这儿来的。”

    “她,他的情妇,每天都来电话,他以为我不明白,其实我明白。他跟她一起过几天,回来时精疲力竭、身无分文。房东老太太每天来问我讨房租,威胁说要在这么冷的冬天把我们赶出去。如果我没有怀孕,我可以去工厂做工。在这儿,你还得预约一家医院和一个医生,在这儿没有人在家里生孩子。我不让你走,塔玛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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