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日子_米雪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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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雪儿 (第1/4页)

    米雪儿

    我走进弟弟的房间,他的宿舍很小,只是一间房间,所有大学的宿舍都很小,但是这一间却有一扇大玻璃窗,十三楼,可以看到这个曼彻斯特。我坐了下来。

    他刚送走了他的女朋友,一个马来亚女子,比他大四个月,人很不错,皮肤极粗,太胖,热带的女子多数如此。她说我白。

    我白?我的棕色还没有褪掉,她没有看到我在冬天时候的肤色,跟墙壁一样。我不太喜欢她。

    我不容易喜欢一个人。

    弟弟房间里有她的睡衣,透明的白纱,丝带镶满着。我默默无言。她只是幸运。她不看红楼梦,不喝旗枪龙井,不看维斯康蒂,不懂梵高,穿一条皱皱的牛仔裤到处跑,头发开满了叉,我不喜欢她。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幸运。

    我对于弟弟的女朋友总是处之泰然。

    那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我的女朋友。

    那是他的选择。

    我是漠然的。等学校搞好了,我一个星期也不会见到他们一次的,让他们去好了。

    我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相信我。我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的牛仔裤穿一次换一次,要浆要熨,笔笔挺,配一条七千块美金的“朗凡”鳄鱼皮带,这是我。

    然而我是一个好女朋友吗?我相信我不是。

    弟弟的房间,一边贴满了美丽的跑车照片,另外一边贴着各式各样的美女。

    其中还有一张秦萍五年前给我的照片,上面的字迹还约莫看清楚:“亦舒jiejie留念”实际上秦萍比我大两岁。不过这张照片是难得的。

    弟弟问我:“你喜欢什么车?”

    “E型积架V十二引擎。”我说。

    他在帮我卷头发。这个机械工程学博士。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自己。”我说:“我有自恋症的。”

    他笑了。

    然后我也忍不住了。

    我问他:“你还记得米雪儿吗?米雪儿?”

    他一怔。

    我听见电卷在我的头发上“滋”的一声,焦了一圈。

    米雪儿。

    我常常记起她。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我常常记得她。男孩子的记性坏。米雪儿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我记得她,我不知道为什么。

    在美国,一条街上,我跟他说,我说我弟弟总是认识一些不会讲中文的女朋友。米雪儿是法国巴黎人,靖的第一个女朋友。

    他看着我,不发一语。

    我说:“或者弟弟已经忘记米雪儿的存在了,但是我记得,我会永远记得。”

    他说:“一个人的脑袋,不要放太多的东西。”

    我只是微笑。

    当时我只是微笑。

    恐怕他现在也忘了我吧?昨天弟弟道我房来,他看见一张大卡片,他问:“寄给谁的?太重了,起码要花三十辩士,你太阔。”

    我还是微笑。

    男人的记性总是坏。

    所以我问靖:“你可记得米雪儿?”

    他放下了卷发器,递给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我的爱――米雪儿。”

    我呆住了。

    “她还寄卡片给你?”我问。

    “是的,每年生日,四年了,我也寄卡片给她。卡片无所谓吧?我也许一辈子没有再见她的机会了。”

    “她还记得你?”

    靖说:“是。她对我那么好。”

    我也喜欢有人这么说起我:亦舒对我那么好。我微笑。

    “我喜欢她。”我说。

    “比喜欢秀琼多?”靖问。秀琼是那个马来女子。可怕的名字。秀琼,美芳,珍妮。但是他们都是特别的幸运。

    “并不,”我说:“我只是记得她,我老实记得一些运气不好的女孩子。”

    米雪儿,十分之九的法国女孩子都叫米雪儿,但是我钟意这个名字。我并非讨厌秀琼,只是我处之淡然,与她共度一生的又不是我,我自由我的女朋友,亲戚往往是不能选择的。

    我的女朋友叫彦,叫文吟,叫正英,叫云,我自己,叫亦舒。我异常喜欢我自己的名字。而我也喜欢弟弟的名字。亦靖,天下又多少这样的名字呢?靖。

    但是毫无疑问,秀琼会做一个好妻子。我能做什么?

    我洗了一条牛仔裤,肥皂粉一直过不干净,湿漉漉的挂在架子上。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吃喝嫖赌的人,嘴角吊着香烟,身上喷着YSL的男用香水,我有什么用?

    我没有资格不喜欢任何人。

    靖问:“你以为我忘了她?”

    “是的,我以为你忘了她了。”

    “我没有,但是一个男人,只能要一个女人,是不是?”

    “是的。”我说:“她适合你吗?”

    “秀琼对我很好。”

    “米雪儿呢?”

    “米雪儿也对我好。”他说。

    “什么发生了?”我问:“你写信说,你们会订婚的,我去买了一直汉玉戒子给你,那只戒子不便宜,但是现在却挂在那个马来女人的脖子上,用一条俗而不堪的金链穿着。”

    “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不喜欢中国人。”

    “她应该跟你跑。”

    靖笑“不是每一个女子,都任性如你。”

    “爱是爱。”我说。我老是觉得这个马来亚女子不过是想找一个丈夫。而我,当我爱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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