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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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4/4页)


    这时,远处已传来警车号声,那些阿飞马上呼啸着自别路散去。

    那司机问道:“香紫珊,你走不走?”

    香紫珊伸出手来叫徐可立接她下车,徐可立却如见到蛇蝎似退避三舍。

    香紫珊厉声斥责:“父亲的遗嘱说明让我在大宅住到二十一岁,你们为了赶走我,不惜出卖房子。”

    这时香宝珊自露台探身出来对牢meimei大声叫:“我父亲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开车的青年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他们一家是否还有话要说,已经一扭车胎一溜烟驶走。

    徐可立恨恨说:“明天我就去申请自卫手枪执照。”

    只见警车自远而至,停在门口。

    自有徐可立会去应付,连环在黑暗中离开是非之地。

    他静静走回家门。

    老连跑出来“二小姐没有事吧?”

    连环摇摇头“一帮人都没有事。”

    “是谁发出噪音?”

    “都散开了,没事,睡觉吧。”

    老连刚想举手熄灯,忽然看到儿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故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连环吓一跳“我在笑?”

    老连摇摇头关上灯。

    居然在笑。连环摸着自己的嘴角,心死了,还有什么所谓,笑同哭根本差不多。

    他在床上乖乖躺下,双眼刚好对牢天花板;噫,那只小小壁虎又悄悄前来探访他,蹑着足,步步为营,浅灰米色身体是墙壁的保护色,不是这样心静,还真看不出来。只见它打一个圈,又出去了。

    母亲最怕它,连环想起来,在她的乡下,他们叫它跳耳朵蛇,最怕它断尾跳进孩童的耳朵里,又称四脚蛇。

    连环故意去想些最不相干的事,不知不觉睡着。

    梦中有人朝他后颈呵气,麻痒,伸手去拂。

    “阿紫”他说“不要调皮。”

    他伸手过去握住那只小小的手,乘势转过身子。

    他看到了她,小小美丽女孩,穿水手服,像安琪儿。

    “阿紫,”连环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没有忘记我。”

    阿紫笑起来,可爱如昔,她精致的面孔还不如连环的掌心大。

    连环坐起来“阿紫,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你跟我走。”不顾三七二十一,他背起她。

    他可以感觉到阿紫的脸压在他背脊上,他听到阿紫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连环问“大声一点,大声一点。”

    忽然之间,她的重量消失,连环背上空空如也,她不见了,连环满室找她,一边叫她的名字。

    他蓦然惊醒,呆呆坐起。

    差那么一点点,几乎就可以背起她离开这个地方。

    他抹去脸上的汗水,侧着身,用枕头压着面孔,痛哭失声。

    天亮了,他才静静起来,今天还真是他的大日子,他要去见工,中文高等学府的数学系聘人。

    走到楼下,听见他母亲说:“…因自小看她长大,有感情的缘故,替她开脱,其实还不就是个不良少女,本市起码十多万名,个个不满现实,无事生非。”

    连环一怔。

    是吗,就是那么简单,是年轻的他那浪漫的憧憬引起的误会?

    连嫂接着说:“讲起人品,替湘芹提鞋都不配。”

    老连也忍不住搭一句嘴:“湘芹是另外一种人。”

    “真是的。”

    一抬头,看见儿子“噫,你起来了,衬衫已替你熨好。”

    学校里接见他的几个教授讲师马上觉得这个剑眉星目,态度沉着的年轻人是可造之才。

    他即时获得录用,工余给他充分时间修硕士学位。

    步出会议室,连环非常感慨,这样顺利,不知羡煞多少旁人。但他有他不可告人的苦哀,上帝公道无比。

    时间还早,他问过新闻系所在地,信步往探湘芹。接着又有同学告诉他,林湘芹在演讲厅。

    她站在黑板前向数十名低班学生讲解一些人行需知的基本常识,讲得活龙活现,时常引来笑声。

    是的,湘芹是另外一种人。

    奇怪,连环不大记得她小时模样,他比较欣赏现在的她。

    抑或是他的思维他的心房一直为另一人占据,根本容下不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他挑一个角落座位坐下。

    湘芹一时并没有看见他。

    另外一种人,说得再正确没有,她生活得这样丰足,一切与众人分享,同香紫珊完全不同。

    香紫珊的世界不比她本人大很多,那狭窄的内心容不下连环。

    坐了十分钟,连环才发觉旁观者的乐趣,他可以悠闲地欣赏湘芹。

    呵,她终于看见他了,动作在刹时间停下来,她涨红面孔,要过一会儿才能恢复演说,幸亏不久铃声响了。

    她走过去说:“连同学,你好吗?”

    连环笑笑“都毕业了还留恋课堂?”

    她坐在他身边“连环,时间都到哪里去了?”

    “在我们指缝间不知不觉溜走。”

    “真的,我们认识时才是高中生,现在都找到工作,”湘芹睁大眼睛“不消多久,成家立室,结婚生子,子又生子,孙又生孙…老了。”

    连环珍惜地看着湘芹,他喜欢她用这样世故的、现实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人生,她有资格这样做,她懂得享受生活。

    “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几时?”

    连环不记得,根本上这件事从来未曾在他脑海注册。

    湘芹并没有追问,她把答案讲出:“高中一,英文课,放了学你留下替另一位同学补习,我闯进去,你瞪我一眼,我慌忙退出。”

    从那次起,湘芹对他就有深刻印象,连环那双大眼,一直好似瞪着她似。

    “现在你记得了?三十年后,我会来问你。”

    他与她结伴回家,发觉母亲正清除他的杂物。

    连环连忙阻住,谁知这次连嫂坚持己见“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趁湘芹也在,交待清楚。”

    连环赌气,湘芹向他使一个眼色,连环想到母亲多年苦劳与功劳,情绪马上平复。

    他在书架高处托下一只盒子“你喜欢扔什么就扔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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