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屠场_第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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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第4/6页)

什么,他翻了个身,又打起呼噜。他是一个发了福的运动员,一个大块头,六英尺三英寸高,二百三十磅重,肤色苍白,头顶上有一撮稀疏的头发,四周光秃秃。他乱七八糟地套着一件皱得一塌糊涂的战时剩余物资长内衣。在他的每扇窗户上,以及在他的底层的街门上,都用金字写着下列几个字:

    罗斯瓦特基金会

    我们能为您提供什么服务?

    埃利奥特甜甜地睡着,虽然向前困难重重。

    就说这间小小的肮脏办公室的厕所里的马桶吧,似乎运气特别不好。它叹息,哭泣,它咯咯地诉说着,它快要给淹没了。马桶的水箱上堆满了罐头食品,纳税报表和《国家地理》杂志。一只碗和一把汤匙泡在洗脸池的冷水里。面盆上方的药柜门大开着,里面塞满了维生素、头疼片、痔疮膏、通大便的药和镇静药。这些药,埃利奥特都经常服用。但这不单是属于他一人的。它们也是为那些来看他的那些似病非病的人用的。

    对待这些人,爱、体谅和少许一点钱是不够的,他们还是要要药。

    满眼都是纸———纳税报表、退伍军人管理局的表、年金表、救济表、社会保险表、假释表。这边一堆,那边一堆,形成了一堆堆沙丘似的文件堆。在文件堆之间,纸杯四处都是,空的安布洛西亚罐头,香烟屁股和空的南方康福特瓶子。

    用图钉按在墙上的是埃利奥特从《生活》和《观察》杂志上剪下来的图片。这些图片现在正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凉风中沙沙作响。埃利奥特发现有些图片能鼓舞人们的情绪,尤其是小动物的图片。他的客人们也喜欢惊人事故的图片。宇航员使他们感到腻味。他们喜欢伊丽莎白·泰勒的照片,原因是他们怨恨他,感到比她高出了许多。他们喜欢的人物是亚伯拉罕·林肯。埃利奥特想向他们介绍托马斯·杰斐逊和苏格拉底。但是来的人第二次来的时候老是记不住谁是谁。“这到底谁是谁呀?”他们习惯这么问。

    这间办公室曾一度属于一个牙医,除了街上进来的楼梯外,这位前任占有人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位牙医在楼梯每一级上都钉上了一块锡牌,每个牌子都是宣扬他的服务的某个方面。那里还有哪些牌子,但是埃利奥特把字都用漆涂上了。他写上了新的内容,一首威廉·布莱克的诗。这首诗就呈现在下面,为了适应题目点断了十二个台阶:

    主持我降生的天使说道,

    “小东西,快乐和欢笑的产物,去爱吧

    而无须左乎尘世上任何事物的帮助。”

    在楼梯的最底下的一级,是参议员本人亲自在墙上写下的他的反驳,也是布莱克的另一首诗:爱情只寻求自我愉悦束缚别人以供自己欢娱欢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不顾上天的谴责却建造了一座地狱回过头来再说华盛顿的事。埃利奥特的父亲正在大声诅咒着:他说埃利奥特还是死了更好。

    “我———我有一个相当简单的主意。”麦克阿利斯特说。“你上次的简单的主意使我丢掉了八千七百万美元。”

    麦克阿利斯特悄然一笑,表示他并不会为建立基金会而后悔。它不管怎么说正是起到了预定要起的作用,使这笔钱得以父传子,税官却什么都收不到。麦克阿利斯特原就不可能保证他的这位儿子一定会克绍箕裘。“我想建议埃利奥特和西尔维亚再作一次最后的和解的努力。”

    西尔维亚摇摇头。“不,”她轻声说“我很遗憾,不。”她蜷缩在一个高背椅子里。她将鞋子脱掉。她的脸是一个毫无瑕疵的白中带青的鸭蛋形,头发漆黑。她的眼睛下面有黑圈。“不。”

    这当然是一个医生的决定,而且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她第二次发病和恢复并没有能使她回复到早期在罗斯瓦特县的那些日子的西尔维亚。很明显地这是使她成为一个具有新个性的人,即与埃利奥特结婚以来的获得第三个个性的人了。这第三个个性的人的核心是一种觉得自己毫无价值,一种受到穷人憎恶的羞辱感,对埃利奥特个人卫生而受到憎恶的羞辱感,和类似自杀的愿望:愿望摆脱自己的反感情绪,愿望回到罗斯瓦特,愿望在一个正义的事业中很快死去。

    因此,她就是以这种自觉的,按医生规定的,对全面牺牲的表面的反对,又说了一遍:“不。”

    参议员一下子把埃利奥特的照片从壁炉架上扫了下去。“没有人可以责怪她,再去和那个我称之为儿子的醉鬼吉卜赛人睡一次吗?”他对他的最后那句形象化的粗话表示抱歉。“一个失去了希望的老年人有一种倾向,喜欢粗鲁而准确。我请求你可以原谅我。”

    西尔维亚低下了她那可爱的头,随即又将头抬起来了。“我不是这样看他的——一个醉鬼吉卜赛人。”

    “我确实就是这样看的。每次我必须看他的时候,我总是自己想:‘好一个伤寒病流行区啊!’不要怕伤害我的感情,西尔维亚。我的儿子根本就不配有一个正经女人。他自认倒霉,只配有妓女、托病开小差的、皮条客和小偷的假仁假义的忠诚友谊。”

    “他们没你想象中的坏,父亲。”

    “据我看,这正是他们投合埃利奥特胃口的地方,他们绝对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西尔维亚,以前已经患过两次精神分裂症,以后又没有一个明确的理想,现在轻声地说着,就好像医生要嘱咐的那样“我不想争辩。”

    “你不放弃为埃利奥特辩护?”

    “是的。如果我今天晚上对别的事情说不清楚,至少我要把这点说清楚:埃利奥特现在做的事是对的,他做的事是美好的。我只不过是不够坚强,或者是不够好,因而不能再呆在他的身边。错误在于我。”

    一种痛苦的漠然,然后一种无能为力的表情出现在参议员的脸上。“给我说一件埃利奥特所帮助的那帮人的好处吧。”

    “我说不上。”

    “我认为没有。”

    “这是个秘密。”她说了,被迫进行辩论,但祈求着辩论就此结束。

    参议员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多么无情,他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这里都是朋友——也许你给我们讲讲这个伟大的秘密是什么。”“这个秘密就是,他们是人。”西尔维亚说。她一个人一人地扫视过去,想看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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