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群岛_第十三章再古拉格群岛出一层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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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再古拉格群岛出一层皮 (第2/5页)

帮狐群狗党坐在这样的一个“第三厅”(布里亚特蒙古治达劳改营)里;契卡行动科长索科洛夫、侦查员米罗年科、行动特派员卡拉什尼科夫、索西科夫、奥辛采夫。他们议论道:我们可落后了!人家那里全有密谋,我们却跟不上去!我们这里当然是有重大密谋的,但该是什么内容?当然是“解除警卫队武装”喽,没问题是“逃往国外”喽。因为毕竟是国界线近,希特勒远。京推开头呢?

    像一群肥壮的恶狗撕扯一只病瘦掉毛的家兔一样,这一群蓝衣狗向不幸的巴比奇猛扑过来。这个以前的北极探险者,以前的英雄,现在成了一个浑身溃疡的垂死者。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不是差点没把“萨得阔”号破冰船奉送给德国人吗?现在的密谋当然得由他牵线了!现在正该用他那患坏血病的垂死的身体来搭救他们那些喂肥了的身体了。

    “即便你是个很坏的苏联公民,我们一样有办法强迫你执行我们的意志。你会跪下来求饶的!”“你不记得?——我们会提醒你!”“写不出来?——我们帮你写!”“还要考虑?——关禁闭,口粮降到三百克一天!”

    另一个行动人员说的是:“很可惜。你以后当然会明白执行我们的要求是明智的。但是要等到我们可以用手指头把你像根铅笔似地折断的时候就太晚了。(他这种形象的说法是哪里来的?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契卡行动学教科书里有某个不知名的诗人给他们编出来的一套现成的句子?)

    现在由米罗年科侦讯:巴比奇刚被带进屋,一股美味可口的饭菜的香气就浸透了他的肺腑。米罗年科叫他靠近冒着热气的牛rou红菜汤和煎rou饼坐下。然后,好像没有看见红菜汤和rou饼似的,甚至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巴比奇看见了这些东西似的,开始亲切和蔼地举出足以解除良心负担和证明为什么可以并应当提供假证的十大论据。他友好地提醒:

    “你第一次从外面抓进来的时候,曾经试图证明自己无罪——结果不是失败了吗?不是失败了吗?因为你的命运是在你被捕前就决定了的。现在也一样。现在也一样。好吧,好吧!吃饭,吃饭!趁热吃掉…如果你不犯傻——我们就可友好相处嘛。今后你就能有吃的,有用的…不然的话…”

    巴比奇动摇了!生活的饥饿压倒了真理的饥渴。要他写什么,他就写什么。诬陷了二十四个人,其中他认识的只有四个!在整个侦讯期间一直供给他好吃好喝,但不喂饱,以便一遍反抗就可以再用饥饿来治他。

    读着他临终前写的自述,你不由得会发颤:一个勇敢的人竟会从怎样的高处跌落到怎样的低处!我们全都可能跌落…

    于是毫不知情的二十四人或被拉去枪毙,或被加上新刑。开庭前巴比奇被派到国营农场去当了清洁工,后来出庭作证,后来得到了一个新的十年,把原来的十年冲销。但是还没有服完第二次刑期就在营里死掉了。

    而治达“第三厅”的那帮恶棍呢?…会有人去调查这帮恶棍吧?!总会有人的!当代的人们!后代的人们!…

    而你呢?…你原以为进了劳改营就可以把心里话全倒出来了吗?以为在这里至少可以发发牢sao:判得太重!伙食太坏!劳动太多!或者你原以为在这里可以重复那个导致你被判刑的举动了吗?这些话你只要说出一句。你就毁了!你就注定要得到新的十年了。(诚然,自劳改营内新判的十年开始之日起,原来的十年便告结束,所以该着你服完的不是二十年,而不过是十三到十五年的样子…但反正是比你剩下的寿命长一些。)

    你确信你一直是像鱼一样地沉默吗?结果还是照样把你抓起来了?这仍然没错!不管你怎么表现也不能不抓你。要知道抓人并不是因为你触犯了什么,而且因为要抓人,这仍是在外面实行的那个枪打出头鸟的原则。当“第三厅”的恶棍们准备打猎的时候,他们按花名册挑选劳改营里最显眼的人们。然后把名单口授给巴比奇…

    在劳改营里韬光养晦更加困难,因为这里一切都在别人眼皮底下。人要自救只有一个办法:使自己等于零!绝对的零。一开始就等于零。

    事后再给你加上个罪名是一点也不困难的。“密谋风”一刮过去(德军开始退却),从一九四三年起,大量的“鼓动”案就蜂拥而至了。(教父们仍然不想上前线!)例如在布列波洛姆营里形成了一套现成的罪名?——

    旨在反对联共(布)和苏联政府的政策的敌对活动(怎么样敌对——由你自己去理解吧!);——

    发表失败主义谰言;——

    以诽谤方式谈论苏联劳动人民的物质状况(说实话就是诽谤)——

    流露恢复资本主义制度的愿望(!);-

    一对苏联政府发怨言(这尤其可恶!你是什么东西,畜牲!还要发怨言?领到了“十卢布”(十年)。就该悄悄地呆着去!);

    一个七十高龄的前沙皇外交官被指控从事以下鼓动——

    说苏联工人阶级生活不好;——

    说高尔基是个不好的作家。绝不能说他们做得太过头了。骂高尔基从来是要判刑的,是他把自己摆到了这个地位。比方洛赫切姆拉格(乌斯特一维姆附近)的斯克沃尔佐夫捞到了十五年,罪名之一就是:——

    拿无产阶级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和某个资产阶级诗人相比较。

    起诉书里就是这样写的,这对判刑已经够用了。从侦讯笔录上可以查明“某个”是指什么人。原来是——普希金!你看,为普希金也能获罪——这诚然是少见的例子!

    这么说来,那个真的在白铁车间说过“苏联就是一个大营区”的马尔京松只得了十年,真该谢天谢地了。

    还有那些只得了十年而未被枪毙的拒绝上工者,他们也该感谢上帝。

    这倒正合行动处的心意——将来可以再判新的刑期,这使得行动处今后的存在有了意义。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当再说什么密谋甚至什么失败主义情绪都不会有人相信了的时候,他们将根据日常生活条款加判刑期。一九四七年在多林卡农业劳改营里,每个星期天都在营区里举行公判。有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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