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群岛_第三章囚徒返回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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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囚徒返回队 (第1/7页)

    第三章 囚徒返回队

    “泽克车厢”使人受罪“乌鸦车”里苦不堪言,递解站也是个折磨人的地方。顶好还是躲过这几关,乘红色闷罐车厢直达劳改营吧。

    在这方面也像在一切方面一样,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是完全一致的。用直达列车道送罪犯去劳改营可以减轻市内铁路线、汽车运输和递解站人员的负担,这对国家是有利的。古拉格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并且做了出色的安排:编组红色列车(用运牲畜的红色车皮)运输队和驳船运输队,在既无轨道又无水道的地区组织步行的囚犯大队(不许可犯人使用马匹和骆驼)。

    每当什么地方的法庭的高速工作或什么地方的递解站挤得难以招架的时候,便显示出红色列车的极大优越性-一它可以一次集中遣送大量的囚犯。一九二九——一三一年曾用这个办法遣送过几百万农民。用同样的办法把列宁格勒迁出了列宁格勒。“三十年代的科雷马殖民也是靠这个办法实现的:我们祖国的首都莫斯科每天吐出一趟红色列车开往苏维埃港、瓦尼诺港。每个省府也发出这种列车,不过不是每天一趟。一九四一年用它把伏尔加河畔的日尔曼族共和国迁到哈萨克斯坦,后来对其他各民族也是如法炮制。一九四五年这种列车从德国、捷克斯洛伐克、奥地利接回俄罗斯的狼子和狼女们,或者把自行回归的人们从西部边界上运回来。一九四九年把五十八条的犯人们集中到特别劳改营也是用这种交通工具。

    “泽克车厢”的运行要按照凡俗的行车时刻表,红色列车则遵照古拉格的神气的将军签署的神气的指令运行。“泽克车厢”不能停在一片旷野里,它的终点总得有一个站房,有一个尽管很不像样的小镇,有一个有房顶的羁押室。但是红色列车却可以开进哪怕是真空里面,它在哪里停下,在它旁边立刻就会从草原或森林的海洋里升出群岛的一座新的岛屿。

    并不是随便一节红色车厢都可以马上用来运犯人——首先要对它进行整备。整备的意思并不是如读者可能想象的:把它打扫一下,清除装人以前用于货运时剩下的煤屑和石灰,——这类事情不是每次必须做的。整备的含义也不是把车皮的缝隙填塞好,安上炉子。(克尼亚日一波戈斯特至罗普恰之间的线路刚一建成就立即投入运输犯人的工作,那时它还没有并入全国的铁路网。在这条线上使用的是既没有安炉子又没有支铺位的车皮。大冬天犯人们躺在结冰积雪的车厢底板上,而且还吃不到热食,因为列车跑完这一段的时间从来不超过一昼夜。有谁哪怕在想象中能够躺在那里熬过这十八-一二十个小时而且还能活下来!)整备工作指的是以下这些事:要检查底板、壁板、顶板是否完整牢固;要在小窗孔上装好牢靠的铁栅栏;要在底板上打一个下水口,四周用铁皮和密钉特别加固;整个列车要均匀地、按必要的密度分布一些平台(上面设置带机关枪的押解岗哨),如果平台太少,要临时加造;要装置登上车厢顶棚的梯子;要周密安排设置探照灯的地点并保证电源的畅通;要制造长柄木槌;要加挂一节指挥部用的客车,如果没有,则准备几节设备齐全并能取暖的宿营车供警卫队长、行动特派员、押解队员乘用;要设置给押解队和给犯人做饭的厨房。待一切准备停当,便可以沿着列车首尾走一趟,用粉笔在车皮上歪歪斜斜地写上“专用设备”或者什么“易腐品”之类的字样。(叶-金兹布尔格的《第七节车厢》对红色列车的押解有很生动的描写,这里不再赘述。)

    列车准备工作结束之后,现在面临的任务是把囚犯装进车厢,这是一场复杂的战斗行动。进行这件事必须达到两个重要的目标:——

    要使老百姓看不到上车,以及——

    要使犯人感到恐怖。

    上车必须瞒过当地居民,因为一趟列车一次要装进一千来人(至少挂了二十五节车皮),这不同于“泽克车厢”里运的那一小股,那一点人当众押送也是不碍事的。当然尽人皆知每日每时都在抓人,但是不应当让任何人看到大批犯人来在一起的情景而感到可怕。一九三八年在奥廖尔,没有一家没有人被抓,奥廖尔监狱门前的广场上停满了农村来的大车,旁边站着哭哭啼啼的农村妇女,活像苏里柯夫的《射手刑场》的画面。(啊,什么时候还会有人给我们画一幅呢!不用指望了:这已经不时髦,很不时髦…)当时当地这类事情是没有法于掩盖的。但是何必在我们苏维埃人眼前显示出一天就抓来一列车之多呢(当年的奥廖尔被抓的人一天就能凑足一列车),况且更不应该计青年们看到这些——青年是我们的未来。所以这事只能夜间干——每天晚上从监狱押出一支黑色的解犯队伍步行去车站(“乌鸦车”正用于新的逮捕),这样连续几个月。诚然,女人们是警觉的,女人们有法子打听出来,她们深更半夜从全城偷偷地溜到车站,紧盯着停在待避线上的列车,她们沿着列车奔跑,在枕木和轨道上磕磕绊绊,她们朝一节车厢里喊:某人在这里吗?…某某和某某在这里吗?…

    接着又跑向另一节车皮,然后又有另一些人跑到这节车厢来问:有某某人吗?忽然从贴了封条的车厢里传来了回话:“我!我在这儿!”或者:“快去找!他在别的车厢!”或者:“大嫂子们,劳你们的驾,我老婆就住在车站附近,请你们跑一趟告诉她!”

    这类有损于我们现时代荣誉的场面之所以能发生,是上车的组织工作不完善所致。当局从错误中汲取了教训,于是从某一夜晚起,一群狂吠乱叫的狼狗组成了一个警戒圈,远远地把列车包围起来。

    在莫斯科也是如此,不知是老斯列金卡递解站(这地方现在连囚犯们也不记得了)还是红色普列斯尼亚递解站,把犯人装上红色列车只准许在夜间进行,这是法律规定的。

    然而,尽管白日的光辉对于押解队是多余的,可是他们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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