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川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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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2/6页)

 “奉圣谕,臣等──”当殿上只剩她们三人未除,为首的禁林军队长朝前一站,扬高了手上方颁的圣谕,但他未将话说完,凤舞随即抬首横瞪他一眼,他霎时收口。

    决定坦然以对的凤舞,沉稳下气息,一步步自座上走下“放开她们。”

    在禁林军队长的默允下,遭捆绑的两名婢女再次跌回凤舞的面前,她强忍着泪,拚命压抑下心中庞大浓重的不舍,低首看向陪伴她四年的她们。

    “娘娘,奴婢先走一步了…”泪流满面的云容,匍匐在地,不住地朝她深深叩首长拜。

    彬立在地的兰台,带着泪眼,坚定地朝她微笑“娘娘切勿自责,今生能服侍娘娘,就是咱们最大的福气,盼在来世,咱们姊妹还能有这福气再服侍娘娘。”

    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紧握着拳心的凤舞,在听完她们的话后背过身去不看她们,她用力闭上眼,艰涩地启口。

    “一路…好走。”

    “兰台就此拜别!”朝她三拜过后,兰台自地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跟上被禁林军带走的云容。

    当脚步声远去,凤舞重新睁开双眼,此时,禁林军队长取来一只金盘,将金盘搁放在她的面前。

    她静静望着端放在金盘上的白绫。为后四年,她的下场,竟是如此冤死。

    沉重的步伐在她的身后响起,两名魁伟的禁林军,携来了金盘中的白绫,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畔,他们是如此匆忙,甚至连让她犹豫或选择的时间都不给。一阵丝绢的凉意泛过她的颈间。颈间猛然收紧的白绫,发出丝帛摩擦的异响,她像没听见似的,两眼直视着前方,耳边所温习着的,是郁垒低回不已的嗓音。

    你等我回来,等我。

    不是她不守诺…

    她很想守住这个约定的,她也想等他回来,她真的,很想盼到郁垒回来的那一日。

    此刻,郁垒在哪儿呢?她侧首看向殿外的晴苍,极力想望进云里风间,好再看一眼他的身影。

    “郁垒…”当颈间白绫拉绞的力道愈来愈强大,她再无力自持,含泪地对门上所绘的他道别“我等不到你了。”

    四下的声响在萧瑟的西风中逐渐远去,渐渐地,天地都失色暗淡了下来。

    透不过气的喘息声中,金簪花钿散落了一地,失去力气仰躺在雪白石板上的凤舞,在两名禁林军拉扯白绫的绞劲下,四肢不再挣动,视线模糊地望着上方金碧辉煌殿饰的她,彷佛再次看见了,秋月下漫天飞舞的银杏飞叶,而郁垒,就站在树下,含笑地对她张开双臂,敞开了他温暖的怀抱…

    流逝的微弱心音中,十七年来,她短暂且辉煌的人生片景,浮扁掠影般地,一一飞掠过她的眼前。

    十三岁前,无忧的她,在落叶缤纷的银杏树下,放软了身子轻轻旋舞,鹅黄色的嫩裙,在风中飘漾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封后大典及大婚那日寒冷的晨风中,她高戴凤冠手执金玉如意,站立在未央宫前封后,翘首接受万臣朝拜。

    凭栏独立,宫冷风残,入宫后,人前欢笑人后心酸的她,备尝孤寂之余,在灯下绘出一幅幅缅怀往昔的彩画。

    一双温柔的大掌捧住了她的脸庞,郁垒俊逸的面庞朝她靠过来,对她甜蜜蜜的亲吻;当他站在门扉上,他总爱边瞧着她边在唇边泛着笑;健臂一揽,他将她拥在怀中,握住她执笔的手,将她笔下的花鸟虫兽一一点睛获得生命,就像他赐给了她一段灿亮的新生生命;同时,也是他,告诉了她,快乐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如今,秋深叶尽,这条位在云端曲曲折折的命途,终也走至了尽头。在意识即将飘离前,她忽然想起,那幅还摆放在书案上已完成的凤凰图,那夜,欲提字的她写下了上联,并未想出下联,然而在此时,她却很想在上头书完那未竟的下联,想接续…她那来不及完成的心愿。

    双栖双飞誓不移,愿在云间长比翼。

    愿在云间…

    蛰伏已久的无边黑暗,再也不能等待,似头猛兽般地一拥而上,将永无光明的暗麾朝她笼罩了下来,凤舞缓缓地合上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一颗晶泪,滚落在她渐凉的颊畔。

    这不是真的。

    收到神荼给的消息,急急闯出天牢赶回人间的郁垒,当他赶抵未央宫时,已完成圣命的禁林军们,正想将陈尸在殿内地板上的凤舞拖出殿外。

    愤涛难止之下,从不顾忌身分的他,动手杀了绞死凤舞的禁林军,跟来想补救的神荼,则是在他杀意大起进一步杀了一殿的禁林军之前,施法隐身并封了宫,霎时,喧腾繁闹的宫中,又复一殿孤寂。

    空气中安静得无一丝音律,静极刺耳,在殿外孤映的夕照下,郁垒定立在原地,看着孤零零躺在殿上的凤舞,面容因霞辉所形成的暗影而分辨不清,委落的凤头簪,在她乌黑的发丝间反射闪闪金光,躺在地上的她好象睡着了,两手苍白的指尖微微蜷握起,像个孩子似的,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合眼睡着,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仍系在她颈间白灿得刺眼的白绫,却阻止他的自欺。

    不愿相信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向前、走向前…

    郁垒跪坐在她身畔,将已僵冷的她抱进怀里,一如以往地想给她一些温暖,以为只要在她唇上印下几个小吻,再低低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她就会和以往一样睁开美丽的双眼看着他,于是他将她揽在臂弯里,伸手拨开她脸庞上的发丝,将想找回她的唇覆盖在她冰冷的唇上,他低声在她耳畔耳语。“凤舞,你该醒了,我回来了…”

    身后的神荼长叹一声,转身走至殿角一隅,不忍再多看他们一眼。

    “那夜,我告诉了你许多的因为。”唤不醒她的郁垒,颤抖的指尖拂过她紧闭的眼睫。“但,我还没告诉你我真正爱上你的原因呢,你怎可以不听完就走?”

    他低首看向凤舞垂落在地的小手,在尾指上,那条只有他能看见的红绳还系在她的指上,他拾起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前,再将自己左手上所绑的红绳也靠上前。

    “看,它们虽然断了,但这不要紧,只要它们都还系着,就代表我们俩的情缘未尽。”他小声地向她解释着,轻轻摇晃着她“你听见了吗?时候还未到,你不能走。”

    他从没告诉她,每一世,他就是按着她指上的红绳找到她的。

    千年前第一次神鬼大战战后,四海平定,阴阳两界战火皆熄,在神界闷得慌的他,一日,趁月老不在,闯进了月老位在星宿山上的破屋里,待在屋里窥看人间之人的姻缘打繁间,他在悬在屋中数之不尽的红绳下一条条看着,将每个人一世又一世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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