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_离别钩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离别钩 (第4/4页)

男人。

    她相信自己可以管得住他的。

    可惜她错了。

    她虽然了解男人,这个男人却是任何人也没法子了解的。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车马仍在继续前行,车上却已经只剩下狄青麟一个人。

    思思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狄青麟有三种能够让人忽然消失的方法,对思思用的是其中最有效的一种。没有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他那三种方法都是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他的秘密除了他自己外,永远不会有第二个活人知道。

    思思错了。

    因为他不知道狄青麟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个还能呼吸着的人。

    她也不知道狄青麟唯一真正喜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一个象思思这样的女人如果忽然消失,是绝不会引起什么纠纷麻顿的。

    她这样的女人就象是风中的杨花、水中的浮萍,如果她不见了很可能是跟一个没有根的狼子走了,也很可能是被一个腰缠万贯的大腹贾藏在金屋里,甚至有可能是自己躲到深山中某一个小庙里去削发为尼。

    象她这样的女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所以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人会觉得惊奇,也没有人关心。

    所以就在她自己觉得可以全心全意依靠狄青麟的时候,狄青麟就让她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就是狄青麟对女人的标准作风。

    (六)“大姐”斜倚在她那张被上接着粉红流苏锦帐的青铜床边,心里在想着:“思思是不是已经该回来了?”

    她喜欢思思,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她已经开始被人称为“大姐”一个象她那样的女人被人称为大姐是件多么悲哀的事。

    她的年华已逝去,只希望思思不要再糟塌自己,好好嫁一个老实本份的男人。可惜思思不喜欢老实本份的男人。

    思思太聪明、太骄傲、太想出人头地,就好象她年轻的时候一样。

    屋子中间铺着云石桌面的檀木圆桌旁,坐着一个瘦削、黝黑、沉默、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望着她。

    他叫杨铮,是她童年时的玩伴,青梅竹马的朋友。

    她十五岁因为要埋葬双亲沦落入风尘,经过十余年的离别后,他们又在这里重遇,想不到他已经做了县城里三班捕快的头子。

    以他的身份,是不该到这种地方来的。

    但是他每隔两三天都要来一趟,来了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他们之间绝没有一点别人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他们之间的情感竟没有别人了解,也没有人相信。

    她总是叫他不要来,免得别人闲言闲语,影响到他的事业和声名。

    可是杨铮说:“只要我问心无愧,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去。”

    他就是这样一条硬汉。

    只要他认为应该做的事,做了以后问心无愧,你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拦不住他的。

    他要娶她。

    在他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树肱大辫子的小姑娘“吕素文”,即不是当年的名妓“如玉”,也不是现在的“大姐”

    她心里又何尝不想嫁给这个又倔强又多情又诚实的男人?

    多年前她就为自己赎了身,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跟着他走。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他比她还小一岁,在六扇门的兄弟心目中,他是条铁铮铮的好汉,有前途,有朋友,有干劲。

    她的青春却已象残花般将要凋零枯萎,而且她还是个人人看不起的婊子。她不能毁了他,只有狠下心来拒绝他,守愿在夜中梦醒独自流泪。

    杨铮忽然问她:“思思是不是找到了—个很好的男人,已经有了归宿?”“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归宿。”吕素文轻轻叹息:“可惜她迟早还是会回来的。”“为什么?”’“你不知道狄青麟这个人?”吕素文反问。

    “我知道,世袭一等侯,江湖中有名的风流侠少。”杨铮道:“思思就是跟他走的?”吕素文点了点头:“象狄青麟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女人有真情?还不是想玩玩她而已,玩过了就算了。”

    杨铮又坐在那里默默地发了半天愣,才慢慢地站起来。

    “我走了。”他说:“今天晚上我有件差事要做。”

    吕素文没有挽留他,也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差事。

    她想留住他,想问他,那件差事是不是很危险?她心里—直在为他担心,担心得连觉都睡不着。

    可她嘴上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夜已静。

    “怡红院”大门外接着两盏红灯笼,远远看过去就象是一只恶兽的眼睛。—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自古以来已不知有多少可怜的弱女被它连皮带骨吞下去。想到这一点,杨铮的心里就好恨!可惜他完全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合法的,只要是合法的事,他非但不能干涉,还得保护。

    暗巷中的晚风又湿又冷,他逆风大步走出去,忽然有个人从横弄里闪出来,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这个人叫孙如海,是一家镖局里的二镖头,在江湖中颇有名气,在城里也很吃得开,而且听说武功也不弱。

    但是杨铮一向不喜欢他,所以只冷冷地问了句:“什么事?”

    “我有点儿东西要交给杨头儿,是位朋友托我转交的。”孙如海从身上掏出叠银票;“这里是十张山西‘大通’钱庄的银票,每张一千两,到处都可以兑银子,十足十通用。”杨铮冷冷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有了这些银子,杨头儿就可以买栋很讲究的四合院房子,风风光光地把玉站娘接回去了。”孙如海笑得很暖昧:“只要杨头儿今天晚上耽在家里不出去,这叠银票就是杨头儿的。”

    杨铮不动声色:“这是谁托你转交的?是不是今天晚上要从这里过境的那位朋友?”孙如海承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就是他。”

    “听说他刚在桑林道上劫了一趟镖,镖银有一百八十万两,只送我这么点儿银子,未免太少了吧。”

    “杨头儿想要多少?”

    “我要得也不多,只不过想要他一百八十万两,另外再加上两个人。”

    孙如海笑不出了,却还是问:“哪两个人?”

    “一个你,一个他。”杨铮道:“你干镖局,却在暗中和大盗勾结,你比他更该死。”孙如海后退两步,银票已收进怀里,掌中已多了对寒光闪闪的手叉子,阴森森地冷笑:“一个小小的县城捕快,居然有胆子想去动倪八太爷,该死的只怕是你。”横巷中又有个生硬冷涩的声音接着说:“他不但该死,而且死定一身是胆。”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