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嫁人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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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4/11页)

白。

    齐之芳心软了。

    戴世亮趁机进了门。

    戴世亮在进门后,反手关上了门。他发现齐之芳虽然让自己进了门,却始终在回避着他灼热的目光。

    “我看——咱们还是算了。”齐之芳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很伤感情的话。

    “我不跟你算了。”戴世亮回答时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可以清楚地听出他说话时的坚持与信心。

    齐之芳走到一组柜子前面,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柜子上那张放大了的全家福。悠悠地说道:“我跟他有三个孩子,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一半的他。孩子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我看到他。每一次给孩子们洗头洗澡,剪脚指甲、手指甲,我心里都会突然那么一跳:这一点真像他,那一点真像他——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能管得住自己,不去逆时针地生活吗?就是我管得住我这个人,也管不住我的心。有的时候,心里逆时针走得比顺时针还多。”

    齐之芳抢白完上面这番话后,当即又接着说道:“感情又不是电闸,合上了就来电,拉闸就断电。那么多年的感情,一天一夜的,一年一年的,都存放进去了,到现在谁还择得开哪是爱哪是恨,乱七八糟一大团,血rou模糊的,反正就是疼呗。还有就是舍不得。老实说,心里真舍不得燕达——”

    戴世亮苦笑了一声道:“我没有你这么缠绵。我的女朋友在我戴上右派帽子之后跟我分手了,我也舍不得她,我也伤心,但我还是照样吃饺子。她跟我最后一次在公园里约会之后,我看着她上了长途汽车,然后我回到父亲家,正好一锅饺子煮好,我坐下就吃。只不过后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那饺子是什么馅儿的。”

    齐之芳听到戴世亮头一次谈起自己过去的感情,眼神一下子专注了起来。戴世亮见此情形不由暗叫一声不好,明白自己一时忘情竟然忘了男女相处时的大忌之一。

    稍作思考,戴世亮顿时明白了齐之芳嘴里虽然是一个意思,心里却仍是为那天两人为王燕达神秘情人争吵的事而不能释怀,便没有再顺着刚才的话头说,而是仿佛自顾自地另起了一个话头,道:“总之,我是怕你没完没了地追究,没完没了地受伤害。”

    “我当然要追究!因为我要弄清楚,我哪一点不如她,不如她的地方,我能跟她学不能。做女人这一回输给她了,下一回呢?我还会输吗?我怎么就不能追究呢?我追究王燕达碍你什么事?”齐之芳又有点急了。

    戴世亮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猛地上前两步紧紧地把齐之芳搂在了自己的怀中。瞬间,刚刚还如同刺猬般对戴世亮支棱着各种敌对情绪的齐之芳,竟然就这样一下子如水般柔软在了戴世亮的怀里。

    戴世亮的确是个聪明人。他就像所有聪明人一样懂得在一个女人就是想不讲理的时候,任何男人千万不要自以为是地跟这个女人讲理,因为道理毕竟不是感情。

    在成功地渡过了这次冷战危机后,齐之芳和戴世亮之间的感情仿佛更进了一步。眼见着两人约定的婚期日近,齐之芳甚至开始不时地因种种似是而非的征兆担心起戴世亮的安全来。

    在临近年关的某日,戴世亮正站在自己单位的楼下,仰首看着自己刚贴在大楼两旁的巨幅春联作品。不料,齐之芳和王东却忽然从一辆公共汽车上满脸惊惶气喘吁吁地跳了下来。

    两人见戴世亮此时正在安然无恙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才长出了一口气。齐之芳嗔怪地用手指点了王东一下,气道:“你这孩子!戴叔叔不是好好的嘛!”

    戴世亮一扭头,看见齐之芳还套着护袖,便明白她应是从发报机前面直接跑来的。

    戴世亮惊喜地向齐之芳母子迎来,奇道:“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你的三花脸呀!”齐之芳看着戴世亮抹得又是红又是黑的脸和糊着糨糊的头发,却扑哧一声笑了。

    齐之芳掏出手绢,仔细地给戴世亮擦着脸颊和额头,眼睛里全是温情。她是如此专注,专注得到了似乎忘了儿子王东此时还在身边。

    王东不自然地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马路。

    戴世亮充满柔情地问道:“真的来看我的花脸的?”

    “王东看见你了,说你在玩空中飞人!你也真是,他们让你玩空中飞人,你就玩?把命玩没了呢!”齐之芳说着说着不觉起了情绪,忍不住用自己的纤纤玉指在戴世亮的胸口处一戳。

    “玩一次空中飞人你就来了。那以后我老玩!”戴世亮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

    戴世亮用嘴唇贴在齐之芳的耳边说道:“芳子,离正月十五还有十八天。我快等不了了!”齐之芳娇媚地瞪他一眼,用嘴形说了一个“讨厌!”同时示意背着脸站在那儿的王东。

    王东回过头看了看母亲和戴世亮亲密的样子,不免又暗自皱起了眉头。后来,在多年过去后,王东每一次回顾起自己那天看着母亲和戴世亮无意间皱眉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当时之所以皱眉并不是因为一种由于恋母情节作祟的妒忌,而是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祥…

    戴世亮是在他准备跟齐之芳领证结婚前的十五天出的事,那一天正好是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出事的原因是画画,不过具体原因却不是由于那种他为了积极表现争取早日摘掉右派帽子,而时常冒死进行的“空中作业”——将整个人用绳子吊在窗外在公交大楼的楼体上空中作业虽然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毕竟是一种可以凭借着勇气和技巧克服的困难。

    戴世亮被警方逮捕的原因是伪造粮票。就像大部分淹死在水里的人都是水性极好的人一样,戴世亮最终也因为过于相信自己的绘画技巧而把自己送进了大牢。

    十五天后,齐之芳手里拿着戴世亮从看守所中写给自己的信,匆匆从法院布告栏前走过。看着在布告栏上戴世亮的名字后,法院给下的定义为“犯罪事实属实,情节特别严重”齐之芳本人不免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想起戴世亮如果没有在大年三十晚上出事,自己恐怕已经成为了戴世亮这名违法之人的合法妻子,齐之芳不免又长吁短叹了许久!

    齐之芳认为戴世亮是为了让她自己和孩子过上好一点的日子,才铤而走险伪造粮票的。所以她对戴世亮根本恨不起来,但是在戴世亮被逮捕后如山般向她单薄肩膀上压来的种种麻烦,又不免让她心内有一种女人微妙的幽怨。

    我知道这对你是怎样的灭顶之灾,为此我将悔恨至死,死不瞑目。最让我担心的是三个孩子。这个事件对他们的生活一定是一次重创,心灵的,物质的。寄给你的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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