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的一年(山居岁月)_三月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三月 (第2/5页)

的野猪偷吃。就在去年,福斯坦的弟弟杰奇所种的瓜,就损失了三分之一。被野猪吃掉!好好的收成进了野猪的肚子!福斯坦对这痛苦的回忆猛摇头,一口喝下第三杯酒,才回过神来。

    他说,他已经计算过,不种瓜,我们那块田可以插1300枝葡萄藤。我和妻子互看了一眼。我们都喜欢酒,也喜欢福斯坦,而他则显然心意已定。我们同意改种葡萄,但在福斯坦走后也就没再去想这事。福斯坦是人类之中的反刍动物,做事从不匆忙冒进;再说,在普罗旺斯哪有什么匆忙完成的事情?也许明年春天他会着手进行吧。

    葡萄大军

    第二天早晨七点钟,一架耕耘机已经在瓜田里翻土了。两天后,插枝队抵达——5个男人、2个女人、4条狗。领队的是种葡萄专家鲍琪先生,在卢贝隆地区种葡萄已有40年经验。他亲自在耕耘机后面推动小犁,好确定犁线笔直,间隔恰当。他穿着帆布靴子爬上爬下,牛皮似的脸神情专注。每条犁线的两端各竖一根竹竿,以麻线连接,麻线上每隔若干距离做上记号。现在,整块田已经分解成细长的条状,可以插葡萄枝了。

    箱形车运来葡萄枝,只有我的大拇指大小,上端涂了红色的腊。鲍琪先生检查插枝装备。我原以为是用机器插枝,却只看到几支中间空的钢管,和一个木头做的大三角。插校队围成一圈,接受任务分派,然后一哄而散,成编组队形。

    鲍琪在前面引导,像握着驾驶盘手持木三角一样,在地上量出等距的三个点。他身后的两个人便用钢管依点打洞,插枝和填土的工作让后面的人完成。福斯坦的太太和女儿负责运送藤枝,顺便评论男人们头上戴的帽子,-一尤其是福斯坦戴的那顶时髦游艇帽。狗儿快活地在每个人身边打转,跟麻线纠缠不清。

    工作时间长了,队形渐渐散开,鲍琪竟领先后面的人两百公尺远。可是距离似乎没有构成聊天的障碍,而且还总是相去最远的两个人聊得最带劲,位居队伍中间的人则一边赶狗,一边插嘴说线不够直。就这样,聒噪不休的队伍在田间移动,直到大约三点钟光景,安莉提来两只大篮子,大伙儿停工,享用普罗旺斯式的下午点心。

    田间茶馆

    他们散坐在田地上方的草坡上,看来很像布瑞松的素描。大篮子里装的是4公升的酒和很多很多沾糖油煎的法国面包,颜色金黄,吃起来清脆可口。安德烈老爹来视察工作,我们看见他精益求精地用手杖敲打地面,然后点了点头。这闲居无事的温和老人过来喝一杯酒,坐下晒太阳。他用沾满泥巴的手掌摩拳狗的肚皮,又问安莉今晚吃什么。他想早点开饭,好观赏最爱看的电视连续剧《圣塔巴巴拉拉》。

    酒喝光了。男人们伸伸懒腰,把牙缝里的面包屑剔干净,回去工作。天快黑时,枝全插好了。原本崎岖不平的瓜田现在平整无暇,新插的小校在夕阳下苦有若无。插枝队拉到我家后院,舒展舒展背脊骨,再喝几杯茴香酒。我把福斯坦拉到一旁,问他工钱多少。使用耕耘机三天,加上几十小时的人工,我们该给他们多少钱?福斯坦急着解释,连眼镜都拿下来了。他说,藤枝的钱是我们要付的,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了。这山谷里有一套合作制度,哪家的葡萄需要重新栽种时,大家就来义务帮忙。算起来谁也不吃亏,他说,倒省了填写发票、缴税什么的。他笑着用手指摸摸鼻梁,又以“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的语气问道,趁着耕耘机和农夫们都在这里,要不要再种上250棵芦笋呀?

    第二天,芦笋就种好了。,我们那“普罗旺斯凡事慢吞吞”的理论,此刻宣告无效了。

    捍卫家园

    卢贝隆的春天有不同的声息。猎人离去之后,潜伏了一冬的鸟儿便从藏身的林中出来,它们的歌声取代了枪声。我沿山径走向马索家时,唯一刺耳的是一阵猛烈的敲打声。我暗想,会不会是马索眼看观光季节将临,决定竖起“吉屋出售”的牌子呢?

    我在他家附近的山径上看见他。他在林间空地的边缘打下一根一公尺半高的木桩,木桩顶端钉了一块破破烂烂的锡片,上面用白色油漆胡乱地涂抹着:“私人土地!”马索正端详他的新作,山道上躺着另外三根木桩和告示,还有一堆圆石。他朝我道了一声早安,拾起一根木桩,往地下猛锤,仿佛那可怜的木桩刚犯了什么不孝之罪,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无情地处罚。

    我问他在做什么。

    “赶走德国人。”他说了,动手搬运圆石,在木桩之间排成围篱。

    他进行封锁的这块土地,并不在他家附近,而是位于山径的另一边,不可能属于他。我便说,我以为这地属于国家公园范围。

    “是没错,”他说“可我是法国人,所以它属于我,不属于德国人。”他又搬了一块圆石。“每年夏天他们都跑来,搭起帐蓬,弄得树林里全是垃圾。”

    他站起身,点燃一支烟,顺手就把空烟盒丢进树丛里去。我问他难道没想到德国人也许会买下他的房子?

    “带了帐蓬来的德国人,除了白面包以外什么也不会买。”他嗤之以鼻地说:“不信你看看他们开来的车-装满德国香肠、德国啤酒、德国泡菜。他们全都带来啦。知道了吧?他们真是吝啬鬼!”

    马索扮演起田园卫士兼旅游业专家的角色,继续说明普罗旺斯农人的困境。他承认观光客——包括德国观光客——给地方上带来财富,有些外人在这里购置房产,也为本地工人提供了工作机会。可是看看他们把本地房地产价格哄抬到什么地步2简直骇人听闻。农民根本买不起。我们避免谈马索自己想在房地产上头大赚一笔的事,只听着他叹息这一切太不公平。

    叹息过后,他又开心笑起来,告诉我一个买房子的故事,故事的结尾很让他感到满意。

    公鸡风波

    有一个农夫,关注邻居的房产好多年了;不是因为那房子好,房子差不多只是个废墟了,而是因为连着房子的一大片地。农夫出价要买,邻居却趁着房价上涨的机会,卖给了出价较高的一个巴黎人。

    那年冬天,巴黎人花了几百万法郎整修房子,还修造了游泳池。竣工之后,巴黎人和他的朋友们潇潇洒洒地南下,来度五月的第一个周末。他们都很喜欢这房子,也喜欢隔壁住的那个古板老农夫,觉得他晚上八点就上床睡觉的习惯真有趣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