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绘图今古奇观_第六十九卷走安南玉马换猩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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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卷走安南玉马换猩绒 (第3/6页)

取大红猩猩小姑绒”的票子,拿朱笔写道:“仰杜景山速办三十丈交纳,着领官价,如违拿究,即日缴。”

    那差官接了这个票子,可敢怠慢,急急到杜家行里来。杜景山定道是来取平常供应的东西,只等差官拿出票子来看了,才吓得面如土色,舌头伸了出来,半日还缩不进去。差官道:

    “你火速交纳,不要迟误。票上原说即日缴的,你可曾看见么?”

    杜景山道:“爷们且进里面坐了。”忙叫妻子治酒肴款待。差官道:“你有得交纳没得交纳,也该作速计较。”杜景山道:

    “爷请吃酒,待在下说出道理来。”差官道:“你怎么讲?”杜景山道:“爷晓得,这猩猩绒是禁物,安南客人不敢私自拿来贩卖。要一两丈,或者还有人家藏着的,只怕人家也不肯拿出来。如今要三十丈,分明是个难题目了。莫讲猩猩绒不容易有,就是急切要三十丈小姑绒也没处去寻。平时安抚老爷取长取短,还分派众行家身上,谓之众轻易举。况且还是眼面前的物件,就着一家支办,力量上也担承得来。如今这个难题目,单看上了区区一个,将我遍身上下的血割了,也染不得这许多。在下通常计较,有些微薄礼取来孝顺,烦在安抚爷面前回这样一声。若回得脱,便是我行家的造化,情愿将百金奉酬。就回不脱,也要宽了限期,慢慢商量,少不得奉酬。就是这百金,若爷不放心,在下便先取出来,等爷袖了去何如?”差官想道:“回得脱,回不脱,只要我口内禀一声,就有百金上腰,拼着去禀一禀,决不致生出事来。”便应承道:“这个使得,银子也不消取出来。我一向晓得你做人是极忠厚老成的。你也要写一张呈子,同着我去。济与不济,看你的造化了。”杜景山立刻写了呈子,一齐到安抚衙门前来。

    此时安抚还不曾退堂,差官跪上去,禀道:“行家杜景山带在老爷台下。”安抚道:“票子上的物件交纳完全么?”差官道:“杜景山也有个下情。”便将呈子递上去,安抚看也不看,喝道:“差你去取猩猩绒,谁教你带了行家来,你替他递呈子。

    敢是得了他钱财!”忙丢下签去,要捆打四十。杜景山着了急,顾不得性命,跪上去禀道:“行家磕老爷头。老爷要责差官,不如责了小人,这与差官没相干。况且老爷取猩猩绒,又给官价,难道小人藏在家里不肯承应,有这样大胆的子民么!只是这猩猩绒久系禁物,老爷现大张着告示在外面,行家奉老爷法度,那个敢私买这禁物!”安抚见他说得有理,反讨个没趣,只得免了差官的打,倒心平气和对杜景山道:“这不是我老爷自取,因朝廷不日差中贵来取上京去,只得要预先备下。

    我老爷这边宽你的限期,毋得别项推托。”忙叫库吏先取三十两银子给与他。杜景山道:“这银子小人决不敢领。”安抚怒道:“你不要银子,明明说老爷白取你的了。可恶,可恶!”差官倒上去替他领了下来。杜景山见势头不好,晓得这件事万难推诿,只得上去哀告道:“老爷宽小人三个月限,往安南国收买了回来交纳。”安抚便叫差官拿上票子去换,朱笔批道:

    “限三个月交纳,如过限,拿家属比较。”杜景山只得磕了头,同差官出来。正是:

    不怕官来只怕管,上天入地随他遣。

    官若说差许重说,你若说差就打板。

    话说杜景山回到家中,闷闷不乐。凤姑捧饭与他吃,他也只做不看见。凤姑问道:“你为着甚么,这样愁眉不开?”杜景山道:“说来也好笑,我不知那些儿得罪了胡安抚,要在我身上交纳三十丈猩猩小姑绒,限我三个月到安南去收买回来。

    你想:“众行家安安稳稳在家里趁银子,偏我这等晦气!天若保佑我到安南去,容容易易就能买了来,还扯一个直;收买不来时,还要带累你哩!”说罢,不觉泪如雨下。凤姑听得,也惨然哭起来。杜景山道:“撞着这个恶官,分明是我前世的冤家了!只是我去之后,你在家小心谨慎,切不可立在店门前,惹人轻薄。你平昔原有志气,不消我吩咐得。”凤姑道:

    “但愿得你早去早回,免我在家盼望。至若家中的事体,只管放心。但不知你几时动身?好收拾下行李。”杜景山道:“他的限期紧迫,只明日便要起身,须收拾得千金去才好。还有那玉马,你也替我放在拜匣里,好凑礼物送安南客人的。”凤姑道:“我替你将这玉马系在衣带旁边,时常看看,只当是奴家同行一般。”两个这一夜凄凄切切,讲说不了。总是杜景山自做亲之后,一刻不离,这一次出门,就像千山万水,要去一年两载的光景。正是:

    阳台今夜鸾胶梦,边草明朝雁迹愁。

    话说杜景山别过凤姑,取路到安南去,饥飧渴饮,晓行暮宿,不几时,望见安南国城池,心中欢喜不尽。进得城门,又验了路引,披一披行囊,晓得是广西客人,指点他道:“你往朵落馆安歇,那里尽是你们广西客人。”杜景山遂一路问那馆地,果然有一个大馆,门前三个番字,却一个字也不认得。

    进了馆门,听见里面客人皆广西声气,走出一两个来,通了名姓。真是同乡遇同乡,说在一堆,笑在一处。安下行李,就有个值馆的通事官引他在一间客房里安歇。杜景山便与一个老成同乡客商议买猩猩绒。那老成客叫做朱春辉,听说要买猩猩绒,不觉骇然,道:“杜客,你怎么做这犯禁的生意?”杜景山道:“这不是在下要买,因为赍了安抚之命,不得不来。”

    随即往行李内取出官票与朱春辉看。朱春辉看了,道:“你这个差不是好差,当时为何不辞脱?”杜景山道:“在下当时也再三推辞,怎当安抚就是蛮牛,一毫不通人性的!索性倒不求他了。”朱春辉道:“我的熟经纪姓黎,他是黎季犁丞相之后,是个大姓,做老了经纪的。我和你到他家去商量。”杜景山道:“怎又费老客这一片盛心!”朱春辉道:“尽在异乡,就是至亲骨rou,说那里话。”

    两个出了朵落馆,看那国中行走的,都是椎髻剪发。到得黎家店口,只见店内走出一个连腮卷毛白胡子老者,见了朱客人,手也不拱,笑嬉嬉的说得不明不白,扯着朱客人往内里便走。杜景山随后跟进来,要和他施礼,老儿居然立着不动。朱春辉道:“他们这国里是不拘礼数的,你坐着罢。这就是黎师长了。”黎老儿又指着杜景山问道:“这是那个?”朱春辉道:“这是敝乡的杜客人。”黎老者道:“原来是远客,待俺取出茶来。”只见那老者进去一会,手中捧着矮漆螺顶盘子,盘内盛着些果品。杜景山不敢吃。朱春辉道:“这叫做香盖,吃了满口冰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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