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12/15页)

，再说，把我介绍给你mama之后，医院的事我就可以帮你分担，你这么一个人独力支撑着，非把自己拖垮不可。”

    但白蕙总在犹豫，西平这样的家庭，mama会不会不放心，担扰自己的女儿将来会受委屈。mama的身体这么差，怎么好再拿自己的事会扰乱她呢。所以她一直想等mama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后，再把自己和西平的关系告诉mama。

    但她终于敌不过西平的一再苦缠，答应就在这两天找个机会和mama说，然后领他去医院见mama。

    这天中午，白蕙吃过午饭就急急赶往医院，她怕再迟，mama该午睡了。

    她轻轻推开209号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mama那张陷在雪白枕头里的瘦削的脸，那双大眼睛正睁得大大地盯着房门，似乎正在期待着白蕙到来。

    “妈，你怎么不睡？又在瞪着眼等我。”白蕙娇嗔地责怪mama说。

    “阿蕙，桌上有热茶，快喝一口吧。瞧你，都出汗了，何必急急地从学校赶来呢？”

    白蕙放下手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然后才笑嘻嘻地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不急急赶来行吗？我就知道你连午觉也不睡在等着我。”

    清云也微微笑了。

    但白蕙马上收住笑容，故意严肃地说：“妈，你又不听医生的话。刚才我在楼下见到小叶护士，她说你一定不肯输葡萄糖液。”

    “唉，老输那玩意儿又不顶用，还挺花钱的。”清云低声说。

    “那可不行。你要这么不听医生的话，我就不去学院上课，天天在这几守着你，管着你。”

    “好，好，我听，听…”清云哄小孩似地说着。

    见mama今天的精神不错，白蕙想，要不要等mama午睡过后，就把西平的事告诉她呢？

    就这么一个念头闯过，还没真开口说呢，她的心已在“怦怦”乱跳。

    护士小叶悄悄把病房门推开一条缝，对白蕙招招手。白蕙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对清云说：“妈，你好好睡一觉。我出去有点事。你一定要睡着啊。”

    走出病房，见小叶在等着，白蕙问：“有什么事吗？”

    “史医生让你到他办公室去。”小叶说。

    白蕙走进肺科主任史医生的办公室时，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夫正皱着眉端详两张挂在壁板上的X光片子。

    史医生等白蕙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白小姐，我想问一下，除你外，吴清云还有什么亲人吗？”

    白蕙摇摇头。

    “那么说，关于吴清云的情况，就只能和你联系了？”

    “有关mama的一切，都由我负责。”

    史医生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白蕙“我听达海说起过你。你是个大学生，一个有头脑的、聪明的姑娘，我想有些事与你直说，你是能冷静对待的。”

    白蕙的脉搏跳动加快了，她两手紧握在一起，克制着自己，冷静地说：“你尽管说吧。”

    “你mama的情况一直不好。”

    “可，mama住院后，自己感觉好些了。”白蕙小心地，就象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似地说。

    “那只是表面现象。她进院后，我们用了葯，暂时起些抑制作用，但病情并未减轻，”史医生叹了一口气“我们想尽办法，还试用一些新葯，都无济于事。最近的检查结果表明，情况越来越严重。”

    白蕙觉得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她咽下一口唾沫，问：“严重到什么程度？”

    “你来看，”史医生指着那两张挂着的片子“这是最近的X光片，她左右两叶肺上已布满了黑影。”史医生犹豫一下，终于决定直说：“手术已无法进行，随时可能发生心力衰竭。”

    白蕙虽然大瞪着眼，但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心口疼痛，胃在翻腾。但她仍坚持着问出一句：“mama她…还有…多少时间？”

    史医生看着这个外表纤弱，内心却十分坚强的姑娘，他不想用谎话去欺骗她，因此照实说了：“但愿能拖过这个月。”

    那么说，最多还有十七天！白蕙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推开门，冲了出来。

    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白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冷，抬头一看，太阳已渐渐偏西。她这才憬然醒悟，mama午睡怕早已醒来，一定在奇怪我到哪儿去了。

    “mama！mama…”白蕙又一次热泪夺眶而出，她用双手捂住脸：“和我相依为命的mama！”

    但她终于决然站起身，走进病房大楼，到一楼盥洗室用冷水冲一下脸，然后到mama的病房去了。

    白蕙好像又回到儿时那样，依恋着mama。这几天来，她一步都不舍得离开病房。在白蕙的请求下，医院破例在清云的病房里另搁一张行军床，让白蕙陪住。早上起来，她帮mama洗脸、梳头，然后喂mama吃早饭。饭后，守在mama床边，轻声细语地和mama聊天。有些本该护士干的活，比如换输液瓶、喂葯等等，她也抢着自己动手为mama做。晚上，她总要起床几次，看mama睡得好不好。

    学院那头她已请假，连续几天未去。头两天mama还催着白蕙去上课，白蕙说，学校没什么课，让在家写论文，而她的论文巳准备好。这以后，mama不再提让她去学院的事，似乎清云也知道与女儿厮守的日子已经不多，所以愿意女儿常在身边。

    这种情况下，白蕙除了mama，什么都不考虑，也不希望任何人来干扰，她恨不得把这一段时光分割成一寸寸慢慢地度过。

    西平已有四天没见到白蕙，也得不到她的消息。

    他打电话到学院去，那里回答说，白蕙请假了。他又去新民里找，也见不到人。好不容易从邻居那里打听到，白蕙已有几夜没回家住。

    是不是她mama病情恶化？如果是那样，她该给我来电话呀！会不会她把我们的事告诉她mama后，她mama坚决反对，她这个孝顺女儿也不敢见我了？不，不会，白蕙绝不会这样甩了我。那么…她自己累病了？

    西平越想越焦虑，他终于决定，不管是不是算冒失，也不管白蕙会不会生气，亲自到医院去一趟。

    清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胸疼、吐血、咳嗽，一天比一天加剧，几乎已不想吃东西，有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神志却仍异常清醒，每当女儿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时，她总爱看着女儿，实在看累了，她就只得把眼闭上，这时她就会露出一丝笑容，或动动捏在女儿手中的枯瘦的手指，表示她仍在认真听着呢。

    白蕙看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