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蝴蝶兰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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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13/15页)

妈这模样,她眼淌着泪,心流着血。mama是在消耗着身上每一块肌rou,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支撑着她的生命啊。而这种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在进行的消耗,究竟还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那天下午,清云刚睡了一觉醒来,白蕙拿热毛巾给mama擦着脸。

    这时,护士小叶蹑手蹑脚走进来,凑在白蕙耳边说:“外面有人找你。嗨,一个好帅的小伙子!”又调皮地推推白蕙“是你男朋友吧?”

    是西平!白蕙马上想到,她的脸一下红起来。

    “妈,我出去一下,小叶说,外面有人找。”白蕙低声对mama说。

    “让他进来吧。”清云不知是听见了小叶的话,还是不想让女儿走开,竟这样提出。

    还没等白蕙阻拦,小叶已跑过去,打开房门。

    西平一步跨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各种水果和食品。

    小叶看看西平,又冲白蕙作个鬼脸,跑了出去。

    白蕙看着西平,几天没见面,现在见了,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想他!顿时,为mama病重的悲哀,为自己孤苦伶仃的伤心,为西平终于来到她面前的感动,全部涌上心头。她说不出招呼西平的话,只是眼含着辛酸的泪,唇边却挂着个可怜兮兮的笑,呆呆地看着他。

    直到清云轻轻拉拉她的衣袖,她才醒悟过来。这才注意到西平还尴尬地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等着白蕙为他和清云作相互介绍呢。

    白蕙稍稍俯下身说:“mama,这是丁西平,”又含含糊糊地加了一句“我的,一个…同学。”

    她又回头对西平说:“这是我mama。”

    丁西平往病床前走了几步,礼貌地弯腰鞠躬;“你好,伯母。”

    清云微微一笑,就是招呼了。她看着西平,眼睛渐渐睁大“丁…西…平?!”她重复了一遍白蕙说的名字,突然对女儿说:“阿蕙,你扶我起来坐一坐。”

    “mama,你行吗?会不会太累?”

    “不,不累,我想坐一坐。”

    白蕙只得把mama扶起,西平也赶快过来帮忙,在清云身后垫上枕头。

    西平这才看清楚了清云。他想,真不愧是阿蕙的mama。病成这样,竟仍能从她那枯瘦的脸上看出一点当年的秀丽和雅韵。

    白蕙也看着mama。她有点奇怪,今天mama的气色多好,脸上竟有多日不见的红晕,眼里泛起了灵动的光采。

    “请问,丁先生是在读书还是做事?”清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刚一坐好,喘口气就发问。

    “我…已工作了。”西平刚才听到白蕙介绍他时,说是同学,但他仍决定,对清云说实话。他已把这次见面,当作第一次正式拜会白蕙的母亲…他未来妻子的唯一的亲属。因此,他要诚实地回答清云的每个问题。

    “哦…,在哪里高就?”清云又问。

    “恒通丝绸成衣公司。我是学企业管理和纺织服装的。”

    白蕙看到mama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就象风前残叶般不停地微微颤抖起来。她忙坐到mama身边:“mama,你冷不冷?要不要还是躺下?”

    但清云却对白蕙摆摆手,意思是不要她来打扰,她仍紧盯着西平的脸,声音抖抖地问:“那么,请问,你…你的父亲…

    她声音抖得说不下去,白蕙忙拿一件毛衣给mama披上,又说:“mama,你躺下吧。”

    “不,我正在跟丁先生说话…”

    西平见状,忙回答:“我父亲叫丁文健。”

    清云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白蕙忙着给她捶背,西平也从椅子上跳起,给她端来桌上的热水,但咳嗽就是止不住,直咳得清云全身抽搐,脸色青紫,手脚冰凉。她再也坐不住,蜷缩在白蕙怀中。

    西平忙撤了垫在清云背后的枕头,和白蕙一起扶清云躺下。等咳嗽停止,只见清云紧闭着眼,不断喘气。

    “mama,mama…”白蕙低声唤道。

    “伯母,”西平也在旁叫“你好些了吗?”

    清云不回答,也不睁眼。

    白蕙着急了,赶紧摁床头边的电铃。一会儿,值班医生进来了。他听听清云的胸部,又试试脉膊,说:“不要紧,没什么变化。可能是有点儿累了,让她静躺。待会我让护士来给她打一针。”

    医生出去后,西平俯身对清云说:“伯母,我走了。您好好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清云仍闭着眼,不动也不说话。

    西平看看白蕙,站起身,走出病房。

    白蕙把西平送出门外,她实在控制不住,也不管走廊上是否会有人看到,扑到西平怀中,哭泣着:“哦,西平,mama…她…已经…”

    西平已明白清云的病到什么程度,他心情沉重,慢慢捧起白蕙的脸,心疼地说:“你早该告诉我,你一人担着这么大的责任,这么深的悲伤…让我来帮你一起照料mama,好吗?我会象你一样尽职,虽然今天头一次见你mama,可我感到好像早就认识她,有一种亲切感。”

    “谢谢你,西平,谢谢你这么说…”白蕙擦擦泪,极力克制自己“医生说,没有多少日子了…我想,最后的时光,就让我和mama两人在一起度过…”

    “好,我尊重你的意见,”西平说“不过,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永远有我。”

    哦,这就是从小在我膝上坐过,在我怀里闹过的小西平吗?我那么喜欢、那么疼爱的小淘气吗?如今长大了,那么高大、英俊,你一定早已忘了你曾经那么爱缠着的茵茵阿姨了…

    当西平向她道别时,清云多么想睁开眼来,再看一看这个孩子,如今,他是个成熟的男子汉,而不是那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了。但是她没有睁眼。

    受到那么大的刺激,经历如此复杂的情感,清云已彻底垮了。她几乎不会思考,也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上帝啊,如果你是公正的、仁慈的,为什么你要让阿蕙遇到他!”

    病房门轻轻一响,她知道西平走了。

    她想喊:“西平,回来,让我再看你一眼。”

    但是她没有,仍一动不动地那么躺着。眼角边渗出颗颗泪珠。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她想。

    门又轻轻一响,是女儿回来了。一看到女儿,清云那紊乱的脑子立即清醒过来。她已决定该怎么做。

    白蕙走到mama床头,发现mama正瞪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mama,你好些吗?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白蕙俯下身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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